王城的冬天確實要遠遠暖和于齊國的大部分地域,在許多地方尚且天寒地凍之時,這里好似已經提前因為一場新出的艷陽而進入了春天。
偌大的書院中,不見絲毫讀書聲,王城戶部的總管薛敬之收到了齊王詔命,清晨雞鳴未響之時,他便早早地起床,眼角以帶著魚尾紋的妻子服侍他穿衣洗漱之后,目送他一個人帶著一大堆卷宗上了馬車,沿著車道向府東離開了。
那是闌干閣的方向,是王城最為莊嚴神圣之地,這里彌漫著的肅穆氣息,要甚過那座要比苦海縣更大的王宮。
薛敬之坐在馬車之中,細細又審查了一遍卷宗的內容,確認上面沒有出現差錯,即便這樣的審查已經讓他有些疲倦與枯燥。
人在重復做一件沒有激情的事情時,往往很快會厭倦,薛敬之即是如此,在此之前,這份卷宗中的每一個字,他已經細細查看不下十遍了。
他之所以如此慎重與小心,是因為卷宗上的內容關乎未來二三月后的四國會武,關乎到齊國王族與參天殿的顏面,稍有差池,他頭頂的官紗帽就沒了,更嚴重者,甚至會波及自己與自己家人的性命。
所以一點差池,一線差池都不可以有。
馬車很快便來到了書院門口,在百步之外,薛敬之便已經令馬車停頓,自己則是抱著一大堆卷宗下了車,他平日里被公事纏身,莫說修行,便是鍛煉也極少,臃腫的身材抖動,這百步路跑得他一身大汗,氣喘吁吁,至于門口,與那守門人說了來意,拿出了自己的官印,這才被放入其間。
薛敬之在齊國的官位不小,手握重權,話語的分量很重,但此時此刻,他的身上卻完全沒有絲毫的傲慢,路上偶爾遇到穿著書生服飾的人,也是頷首微笑,一副和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