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也有枇杷樹,你應該見過。”
聞潮生搖頭:
“不,不對。”
“那不是枇杷樹。”
呂知命喝了口茶,反問道:
“那你覺得那是什么?”
回憶起方才的一切,聞潮生盯著呂知命的臉,徐徐從嘴里吐出了兩個字:
“是劍。”
院內,清風撩動,起了青衫一角,凜冬的寒冷掠過呂知命的眉眼,可未吹入半分,他盯著手中的茶杯,說道:
“不同的人,看見的東西也不一樣。”
“同樣的人,在不同的時段,看同一樣東西,也可能不同。”
“對我來說,從前我剛認識它的時候,它是一棵枇杷樹,現在也是。”
“如果你現在看見的是一把劍,未來也許就不是了。”
聞潮生站在白子亂布的園中,靜靜凝視著面前的樹,之前見到的刀光劍影似乎只是他身于棋局中的剎那臆想,后背的冷汗隨著時間風干,但搖曳的枇杷樹已經沒有了殺氣。
它依然可以在第一時間引起聞潮生的注意,可當聞潮生企圖從中看到什么的時候,他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聞潮生抬頭,目光往枇杷樹的枝葉里頭鉆,對著呂知命問道:
“呂先生,這株枇杷樹結過果嗎?”
呂知命篤定地回答道:
“會,以前在燕國的時候,它每年都會結果。”
聞潮生訝異道:
“這世道,人分南北,樹也分南北?”
呂知命笑了笑,淺淺抿了一口茶。
“樹分不分南北,尚且不論,人怎會分南北?”
“燕國的人與齊國的人,有多少不同嗎?”
聞潮生彎腰在地上撿起白色的棋子,將它們一粒又一粒地放回布兜里。
“我三年雖人在縣外,可卻看見了很多縣內之事,許多百姓窮其一生也賺不到那片您隨手掏出的金葉,便是風光也不過剎那,一生困頓囚于腳下方寸之地。”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