猙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計算著時節,最終抬起頭,肯定地說:“今年冬天,他們應該不會來了。上次下來損失不小,需要時間恢復。但是……明年,冬天過去之后,春天青黃不接的時候,他們一定會再來!這是……慣例。”
慣例!
這兩個字讓大廳內的溫度仿佛都下降了幾分。白鹿的眉頭緊鎖,陳飛和丁殘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食人族的威脅,并非偶然,而是一種周期性的、源自生存本能的災難!
林天表面不動聲色,但內心已是波濤洶涌。
這不多卻極其震撼的消息,像一片濃重的烏云,籠罩在他的心頭。
黃圖堡與華胥城面臨的潛在壓力,比他預想的還要巨大得多。
那隱藏在無盡群山之中的無數食人族,就像一顆深深釘在天部落命脈上的毒刺,不知何時就會爆發,帶來毀滅性的劇痛。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猙與犽身上,心情愈發復雜。
一方面,他親眼見證了這對兄弟和他們麾下一千五百名食人族戰士在戰場上的勇猛與高效,那是一股令人膽寒的力量。
若能真心為己所用,無疑是天部落的一柄利刃。
但另一方面,這柄利刃太過危險。
猙與犽的忠誠誓猶在耳邊,他們麾下那六千多投降的食人族也表現得頗為順從。但是,誰又能保證,當山那邊的同族以血脈和生存為號召時,他們不會倒戈相向?
更讓林天心生警惕的是,之前被俘虜、分散在各處勞作的那批食人族,他們對猙與犽這批“投降者”的態度異常疏離,甚至可以說是避之唯恐不及。
這種內部的分化,是真心歸順后的劃清界限,還是某種更深層次的、不為人知的隔閡與敵意?
信任,在此刻顯得如此脆弱而昂貴。
林天緩緩站起身,走到猙與犽面前,他的目光如同實質,似乎要穿透他們的靈魂。
“猙,犽,你們的話,我記下了。”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千鈞之力,“天部落待你們如何,你們心中有數。我林天,信奉‘人予我一分誠,我報人以十分信’。但若有人膽敢背棄……”
他沒有說下去,但那股冰冷的殺意,讓久經沙場的猙與犽都感到脊背一寒,不由自主地單膝跪地。
“我等誓死效忠首領,效忠天部落!若有異心,天地共誅!”
兩人異口同聲,誓在大廳內回蕩。
林天看著他們,點了點頭,親手將他們扶起:“好。記住你們的誓。黃圖堡乃至整個天部落的北境安危,將來或許還需要你們和你們的族人出力。回去好好約束部下,加緊訓練,融入天部落。”
“是!”猙與犽肅然領命,退出了議事大廳。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林天久久不語。
白鹿輕聲問道:“你信他們嗎?”
.......
黃圖堡的對話,像一記沉重的警鐘,敲響在林天心頭。
數日后,林天終于率領著他的核心團隊,再次登上了停靠在馴鹿河畔的船只。
船隊順流而下,兩岸的景色從險峻的山巒逐漸變為富饒的平原與起伏的丘陵。
越是靠近天宮堡,空氣中那份屬于家園的、安穩而繁榮的氣息便愈發濃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