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著點啊大娘,有點疼。”
他用熱布巾把那瘡口周圍的污漬一點點擦干凈,然后那小刀在火上烤了烤,下手極快地把那腐肉挑開。
老太太疼得渾身抽搐,干枯的手死死抓著那床破被子。
陸凡加快了手上的動作,把那些蛆蟲挑出來,扔進地上的火盆里,發出“滋滋”的燒焦聲。
清理完傷口,他從藥箱里拿出一罐黑乎乎的藥膏,那是他自己熬的,用手指頭摳出一大坨,厚厚地敷上去,然后撕下自己里衣的一塊干凈布條,給包扎嚴實了。
做完這些,他又從懷里掏出一個干硬的黑面饃饃,掰碎了扔進開水里,煮成了一碗糊糊,一口一口喂給老太太吃。
老太太吃完了,那是眼里有了點活氣兒。
她張著沒牙的嘴,哆哆嗦嗦地想去摸陸凡的手。
陸凡沒躲,任由那只臟得看不出顏色的手抓著自己。
“兒啊……”
老太太喊了一聲,大概是燒糊涂了。
“哎,在呢。”
陸凡應了一聲,把被角給她掖好。
“睡吧,睡一覺就好了。”
他端著那一盆血水走了出去,潑在院子里的枯樹根下。
他在那個村子里住了半個月。
每天就是燒水,熬藥,挑膿,埋死人。
等到他走的時候,村口那棵老槐樹,竟然抽出了一點嫩綠的新芽。
村里還活著的十幾個人,扶著墻站在村口送他。
……
盛夏,渭水河畔。
太陽毒得像是要曬脫人一層皮。
陸凡坐在一塊大青石上歇腳。
前面的蘆葦蕩里,突然竄出來幾個人。
那是幾個落草為寇的流民,一個個光著膀子,手里拿著生銹的柴刀,眼珠子紅通通的。
“把……把錢留……留下!”
領頭的那個是個結巴,手里的大刀片子抖得厲害,不知道是嚇的還是餓的。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