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神通,非是法力,而是那一份明悟,一份放下。”
“他勘破了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故而能得大自在,大逍遙。”
“我坐在此處,也只是想求一個心靜罷了。”
元始天尊聽了,面上卻毫無動容,反是輕笑了一聲。
“道友,你我相交多少年了,何必與我打這些機鋒?”
“你若是對著靈山那些佛陀菩薩,講這些云山霧罩的道理,他們或可聽得津津有味。”
“在我面前,還是敞開天窗說亮話罷。”
他將身子微微前傾,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你是為了那只石猴而愁,還是為了陸凡而愁?”
“這個時間點,那陸凡,可就在你的斜月三星洞外跪著呢。”
“道友若是為了他而愁,不愿沾染這段師徒因果,那也簡單。避而不見,任他離去,待時光流轉,一切自會回到正軌,你也可就此了斷煩惱根源。”
菩提聞,終于抬起頭,看了元始一眼,那眼神里有些許無奈,也有些許責備。
“你這老倌,還是這般鬼心眼多。”
“你明知我為何在此,卻偏要拿話來戳我的心窩子。”
他又是一聲長嘆,這次的嘆息比方才更加沉重。
抬眼望向院外的云海,目光悠遠,穿透了眼前的時空。
“你說的都對。我是為了那猴子,也是為了陸凡。”
“當年接引來尋我,及東勝神洲有一天生石猴,乃混沌靈根,與我教有大因緣,合該是未來那場西行取經大業的護法之人。:”
“要我在此設下道場,收那猴頭為徒,授他一身通天徹地的神通,待時機成熟,便由他去闖那滔天大禍,引出五百年的劫數,最后再由佛門出手點化,好全了這場西游的功德。”
“貧僧本以為,這不過是順應天數,走個過場。”
“誰知......誰知那猴頭雖是天地生成的妖物,性子頑劣,心性卻至純至誠。”
“他拜我為師,晨昏定省,學道之心,比我座下任何一個弟子都要虔誠。”
“我見他聰敏,一點便通,心中歡喜,便將那七十二變與筋斗云的法門都傾囊相授。”
“朝夕相處,看他從一個懵懂石猴,漸漸修成了人形,有了喜怒,懂了禮數......”
“貧僧竟真的動了師徒之念,生了凡俗情分。”
說到這里,他自嘲地笑了笑。
“圣人不動情,動情非圣人。我那時才曉得,自己終究是差了一籌。”
“我看著他神通日進,心中既是替他高興,又替他憂慮。”
“高興他天資卓絕,不負這身造化;憂慮他將來要受那鎮壓之苦,日日饑餐鐵丸,渴飲銅汁。我實在不忍。”
“于是,我尋了個由頭,說他賣弄神通,將他早早地逐出了山門。”
“我本想著,他若能聽我的話,回那花果山安分度日,做他的山大王,逍遙快活,或許就能避開命定的劫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