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潑猴神通學成,不知天高地厚,闖龍宮,鬧地府,最后竟豎起一面“齊天大圣”的旗子,攪得天庭雞犬不寧。
玉帝降罪,十萬天兵天將也奈何他不得。
最終還是西天佛老出手,將他壓在了五行山下,日日饑餐鐵丸,渴飲銅汁,受那風吹雨打印之苦。
這些事,他都看在眼里,卻不能說。
當初逐那猴子下山時,他便有在先,不許提他師承,否則便將他神魂貶在九幽之處,萬劫不得翻身。
緣法已盡,是禍是福,皆是他自己的造化。
可聽著這些弟子們天真地談論那猴子的事,菩提心中仍是堵了一塊巨石,沉重得讓他喘不過氣。
就在此時,一名道童快步從洞外走入,躬身行禮:“啟稟祖師,洞外來了一位道人,說是您的故友,前來拜訪。”
菩提抬起眼簾,那雙看透世事的眼中,情緒復雜。“道人?可知是哪位?”
“那位道人仙風道骨,氣度不凡,只說他從昆侖而來。”
昆侖。
菩提眉頭微皺。
元始?
他來做什么?
自封神一役后,三教圣人各守道場,鮮有往來。
念頭方起,菩提眼前的景象忽地扭曲,連帶著周遭弟子們的語,神情,都化作了模糊的色塊與嗡鳴。
這停滯不過一瞬,待萬物復歸原位,洞府還是那個洞府,弟子們也還是那些弟子,可一切又都變了。
那前來通報的童子,正仰頭看著上座的祖師,眼中滿是困惑。
他只覺眼前的祖師與方才判若兩人。
眉眼未變,衣衫未動,可那周身的氣度,卻像是一口枯寂了千百年的古井,深不見底。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