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襲的人可沒資格說這個。”
沈星河背對著湖面,數著地上的鵝卵石,假裝自己是個聾子。
再往前,云霧漸濃,一座白玉長橋橫跨虛空,橋身刻滿繁復的符文,每一步踏上去,腳下便綻開一朵蓮花狀的靈光。
“沈家古籍記載,此橋能照見心魔。”沈星河話音未落,李青鸞已踏上橋面。
剎那間,腳下清澈湖水翻涌如血,一道持劍身影自猩紅水幕中浮現――
赫然是另一個“她”!
手持一柄不斷滴落粘稠鮮血的長劍,眼神空洞而冰冷,周身散發著純粹到極致的凜然殺意,死死鎖定了橋上的本尊。
“怎會如此?!”李青鸞瞳孔驟縮,心神劇震,下意識地踉蹌后退,足跟撞在冰冷的橋欄之上。
這景象...與當年天門中遭遇的一模一樣!
那時她也是這般,眼睜睜看著另一個“自己”持著染血之劍,帶著無盡的冰冷與殺意刺來,幾乎成為她的心魔夢魘。
一瞬間,巨大的恍惚感攫住了她。
‘難道…我從未走出過天門幻境?眼前一切,皆是虛妄?’這個念頭如同毒蛇,讓她心底泛起刺骨的寒意。
然而,就在李青鸞心神搖曳之際,一道沉穩的身影已然無聲地擋在了她的身前。
秦忘川甚至未曾回頭,只是擦著她的肩側上前半步。
無需語,僅僅是感受到他存在的氣息,李青鸞那顆驟然緊縮的心便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迅速安定下來。
方才那幾乎要將她吞噬的恍惚與自我懷疑也潮水般退去。
“看來某人的心境不穩吶。”秦忘川側過頭,唇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語氣帶著幾分戲謔。
李青鸞跟著上前,低頭看向湖中。
只見湖水平靜,如尋常般倒映著兩人身影,除此之外并無不同。
她輕輕哼了一聲,微微揚起下巴:“那自然是比不上我們神子大人。”
說著,還故意拖長了尾音,眼波流轉,斜睨了他一眼,“心若磐石,八風不動...也不知是修為通天,還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
這話里帶著明顯的嬌嗔意味,與其說是反擊,不如說是某種心照不宣的、拉近距離的試探。
空氣中仿佛有無形的絲線纏繞,漾開幾分曖昧的漣漪。
秦忘川聞,低笑出聲,非但不惱,反而覺得她這般模樣比平日那副清冷仙子的姿態有趣得多。
他湊近了些許,壓低聲音,氣息幾乎拂過她的耳畔:“這話可輪不到你說,嗯?青鸞仙子?”
“也不知道是誰平日一直冷著臉,恨不得在周身三尺寫下‘生人勿近’。”
這聲音本就悅耳,此刻刻意放低,更添了幾分磁性與誘惑。
“神子大人倒是清楚得很,莫不是平日里總盯著我看?”李青鸞垂眸開口,強壓下心頭那股悸動。
“那倒沒有。”秦忘川回道。
這下李青鸞反而來了勁,扭眉問:“沒有?”
秦忘川搖頭,“沒有。”
“當真沒有?”
“你看,又急。”
不說還好,這句話一出口李青鸞是真的急了。
一位秦家神子,一位李家公主就這樣追著打鬧起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沈星河佇立一旁看著兩人。
這位仙子方才眸中還滿是慌亂,此刻卻已化作盈盈笑意,眼波盈盈,似春水映梨花。
‘秦家忘川,比傳聞中的還要強大細膩。’沈星河心中低語,隨后腦中浮現出一道身影,“婉玉...”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他便猛的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