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一個。”
或許是聲線尚且稚嫩,又或許是本性就如此。
秦忘川說這話時聲音很輕,可在敵人聽來卻宛如地獄之音。
護衛從尸體堆中拖出唯一幸存的葉家修士。
那人褲襠已濕透,甚至不能完整的說出一句話,只能從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求饒聲,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雞。
葉見微下意識攥緊秦忘川的衣袖。
她看不見,卻能聽到骨骼斷裂的脆響,聞到濃重的血腥味。
“怕了?”秦忘川沒有回頭,只是輕輕牽起了她的手。
葉見微咬著嘴唇搖頭,枯黃的發絲掃過手腕。
她不是怕,而是突然意識到――這個買下自己的少年,與她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走吧,去飛舟上。”
一行人很快回到懸浮在棲霞鎮上空的仙舟。
這是一艘通體漆黑的龐然大物,舟身刻滿繁復的符文,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
葉見微能感覺到腳下傳來的微微震動和周圍驟然濃郁的靈氣,以及......周圍這些人的強大。
那是連呼吸都刺痛的感覺。
“跪下。”護衛將那名葉家修士扔在甲板上。
他立刻跪伏在地,額頭“咚咚”地磕在堅硬的甲板上,直至額頭碎裂流血也不停,嘴里還不停念叨著:“大人饒命!小人只是葉家一個下人的,從沒做過壞事啊!”
秦忘川坐在護衛搬來的玉椅上,單手支著下巴,稚嫩的臉上帶著與年齡不符的冷漠。
“你做好事壞事都與我無關。”
“我問你,葉家在哪個方向?”
那人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護衛捏住脖頸壓在飛舟邊緣。
眼看就要被扔下去,他連忙指向鎮子東面:“在、在那邊!最大的那座宅院就是!大人饒命,小人愿意帶路......”
“不必了。”秦忘川擺手,轉頭對護衛道:“確認了嗎?”
護衛閉目感知片刻,點頭道:“已鎖定,宅院共有修士五百二十七人,最強氣息在宅院中央,約莫十八境盈滿。”
“和之前那個人所說大抵相同,恐怕沒錯。”
“嗯。”秦忘川淡淡應了聲,轉頭將目光投向飛舟之下。
棲霞鎮的輪廓在云層下若隱若現,而葉家那巨大的宅院尤為亮眼。
朱門高墻內亭臺樓閣鱗次櫛比,中央大殿的琉璃瓦在陽光下泛著俗艷的金光。此刻數道氣息聚集在院落中央――
似乎是發現了自家三少爺凄慘的死狀,家主、長老、連同幾位繼承人聚集在一起商討對策。
可那又怎樣呢?
“滅了吧。”
輕描淡寫的三字落下,整座棲霞鎮上空驟然陰云密布。
酒肆掌柜老周正擦拭著柜臺,突然感覺柜臺上的酒碗微微震顫。
他疑惑抬頭,卻見窗外飛鳥驚起,整條長街的青石板竟在無聲無息間爬滿蛛網般的裂紋。
“這是......?”
話音未落,一股浩瀚威壓從天而降。
剎那間,整條長街的空氣仿佛凝固。
老周手中的酒碗突然炸裂,瓷片卻在墜地前詭異地懸停半空。
喝酒的客人,連同街上所有修士面色驟變,體內靈力如陷泥沼,膝蓋不受控制地砸向青石板――青石板上頓時綻開蛛網般的裂紋。
這不是威壓,而是法則層面的絕對壓制!
就像螻蟻突然被拋進深海,連掙扎都成為奢望。
“發、發生什么了?!”有人艱難抬眼,瞳孔驟然收縮――
只見天穹之上,一只覆壓百里的靈氣巨掌正在凝聚。
那掌紋清晰如溝壑,僅僅是凝視就讓人雙目刺痛,神魂戰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