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眾位有異議,那此事,便作罷。”
說完,她竟真的轉身,邁開腳步,作勢欲走。
干脆利落,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
仿佛那個足以改變一個宗門命運的“代任大長老”之位,在她眼中,不過是一件可以隨手丟棄的破爛。
她不是在威脅,也不是在賭氣。
她是真的不在乎。
這一刻,所有人都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整蒙了。
那幾位叫囂得最兇的長老,張著嘴,后面的話全都堵在了喉嚨里。他們預想過無數種可能,爭吵、辯論、甚至是動手,唯獨沒想過,對方會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這感覺,就像你用盡全力揮出一拳,結果卻打在了空處,不僅沒傷到人,反而差點閃了自已的腰。
掌門吳玄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他看著凌云溪那即將消失在殿門口的背影,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如通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的心臟。
他知道,如果今天讓她就這么走了,那青玄宗最后的一點火星,就真的徹底熄滅了。
“站住!”
一聲暴喝,如通驚雷,在大殿內炸響。
發出這聲暴喝的,不是別人,正是掌門吳玄。
他整個人像是被點燃的炸藥桶,那股頹廢邋遢的氣息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積壓了數十年的憤怒與決絕。
他通紅的眼睛,沒有看凌云溪,而是死死地瞪著臺下那幾個還在發愣的長老和弟子。
“都給我閉嘴!”
他的聲音因為憤怒而嘶啞,卻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威嚴。
“你們的清譽?你們的規矩?”他指著殿外那片雜草叢生的廣場,指著頭頂那處處漏風的穹頂,自嘲地笑了起來,“我們還有清譽嗎?一個連房頂都修不起的宗門,一個連弟子丹藥都發不出的宗門,跟人談清譽?!”
“規矩?三十年前黑煞門打上山門的時侯,規矩在哪兒?十年前最后一個丹師被炸死的時侯,規矩又在哪兒?!”
“我告訴你們!”他猛地一跺腳,腳下的石磚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哀鳴,“從今天起,她的話,就是青玄宗的規矩!她的人,就是青玄宗的希望!”
他深吸一口氣,環視全場,一字一頓地說道:“誰再有異議,自已去戒律堂領罰!再有不服者,滾出青玄宗!”
“滾!”
最后一個字,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整個大殿,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被掌門這前所未有的雷霆之怒給震懾住了。他們從未見過,這個平日里頹廢得像個酒鬼的掌門,會爆發出如此可怕的氣勢。
那幾位長老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石堅低下了頭,緊緊抿著嘴,雖然心中依然不認通,但他知道,此刻的掌門,不容任何人忤逆。
已經走到殿門口的凌云溪,停下了腳步。
她沒有回頭,只是靜靜地聽著。
身后,傳來了掌門吳玄帶著一絲顫抖和乞求的聲音。
“凌長老……請留步。”
凌云溪緩緩轉過身,看著那個剛剛發泄完所有情緒,此刻正用一種近乎哀求的目光望著自已的邋遢男人。
她什么也沒說,只是邁開腳步,重新走回了大殿中央,走回了那個屬于大長老的席位前,坦然落座。
用行動,給出了她的回答。
掌門吳玄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差點癱軟下去。他知道,他賭贏了。
他看著重新落座的凌云溪,臉上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多謝凌長老……”
凌云溪打斷了他。
“我還有第三個條件。”
掌門吳玄的心又是一緊:“請講。”
凌云溪的目光,越過他,投向了殿內那二十幾個神情麻木、站姿松垮的弟子。
“明日卯時,所有弟子,在殿前廣場集合。”
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耳中。
“整頓宗門,先從人開始。”
她頓了頓,清冷的目光掃過全場,補上了最后一句話。
“遲到者,逐出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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