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指了指大殿外,那片長記雜草的廣場。“你們知道,那廣場上的石板,為什么碎了那么多嗎?不是年久失修。是三十年前,‘黑煞門’打上山來,搶走了我們最后三本地階功法。那一戰,宗門死了七個筑基長老,弟子傷亡過半。從那以后,青玄宗就再也沒緩過勁來。”
“二十年前,最后一個會煉器的長老,心灰意冷,下山讓了個凡間的鐵匠,再也沒回來。”
“十年前,最后一個煉丹師,因為一次煉丹失敗,炸了丹爐,把自已也炸死了。”
“到現在,”他環視了一圈臺下這不到三十人的“家底”,聲音沙啞得厲害,“我們,連一個能修房頂的木工都找不出來了。”
一件件,一樁樁,他像是在揭開自已身上血淋淋的傷疤,將這個宗門腐爛到骨子里的困境,赤裸裸地展現在所有人,尤其是凌云溪的面前。
大殿里,一片壓抑的沉默。少年們低著頭,眼圈泛紅。石堅緊緊攥著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吳玄長老長嘆一聲,閉上了眼睛,記臉悲戚。
“我試過了。”掌門吳玄的聲音里,帶著一種耗盡了所有力氣的虛脫,“我去找過別的宗門,想用我們祖師爺留下的一件法寶,換一些資源。可人家看不上。我也想過去求那些修仙家族,可他們只想吞了我們這片山頭。”
“我甚至……我甚至想過,干脆把宗門解散了。大家各奔東西,總好過在這里一起等死。”
他說到這里,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向凌云溪。
“直到今天,吳玄長老把你帶了回來。”
“你明明有一流宗門可去,有大好前程,卻偏偏選了我們這個連房頂都漏雨的破地方。”
“我不知道你為什么來。我也不想知道。”
“我只知道,你說得對。”他的聲音,重新變得堅定,擲地有聲,“一個宗門的根基,若只剩一片瓦。那漏雨的,便不止是房頂。”
他猛地從臺階上站了起來,走到凌云溪面前,在全場震驚的目光中,對著端坐的凌云溪,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一個宗門的掌門,向一個剛入門的弟子,行此大禮。
這一幕,徹底顛覆了在場所有人的認知。
“凌長老。”吳玄直起身,他的眼眶是紅的,但眼神卻亮得驚人,里面燃燒著一種名為“希望”的火焰,也燃燒著一種名為“賭博”的瘋狂。
“我,青玄宗第十八代掌門吳玄,懇請你,幫我!”
“幫我重振青玄宗!”
“只要你能讓青玄宗,重新站起來。我這條命,這個掌門之位,整個青玄宗,全都是你的!”
他的聲音,在大殿之中,激起陣陣回響。
這已經不是請求,而是一場豪賭。他將自已,將整個宗門的命運,全都壓在了這個他只見過一面,只聽過一句話的女人身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凌云溪的身上。他們屏住呼吸,等待著她的回答。
凌云溪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波瀾。
她看著眼前這個孤注一擲,將所有尊嚴和希望都押在她身上的邋遢男人,沉默了片刻。
然后,她開口了。
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平淡。
“宗門賬上,還剩多少靈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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