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抿了一口熱湯:“自古君王敗路,莫不孤寡,眾叛親離,身邊侍婢棄之不從。”
    “他雖敗,卻還能糾集武人替他舍命一擊,倒也不算完全無能之輩了。”
    楊大眼神一動:“陛下,需要我去一趟嗎?”
    他以為,天子動了惻隱之心。
    天子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問:“河南尹、廷尉府動了嗎?”
    “沒有。”
    “皇甫超逸、丁斐所在的禁軍呢?”
    “沒有任何動作。”
    “老六調了多少人來京?”
    “六殿下沒有添任何人手入城內,留守六皇子府的依舊是皇甫氏家丁和少數甲士。”楊大接著道:“城外多添了些人,但也不會超過百數。”
    “安排人從河東來時,殿下故意將我們的眼線放了進去,沒有任何遮掩的意思。”
    聞,天子搖頭不止,又欣慰不已:“你知道六皇子為何選擇在城外嗎?”
    “這……”楊大猶豫了一會兒:“誘五皇子出手?”
    “此其一。”天子道:“其二,不讓朕難做。”
    “對付別人,他是一個從不按規則出手的人,卻格外遵守朕的規矩。”
    “所以,他不準徐巖、魏仲文插手,更不要提禁軍了。”
    “他已做到了這一步,朕如何能出手呢?”
    楊大恍然:“原來如此!”
    ——大皇子府
    “殿下!”
    安靜的飲茶氛圍被打破。
    周元手微微一頓,嘆道:“還是來了。”
    “被你所料的,從來就沒有好事!”三皇子憤然放下茶碗,對來人道:“直接說,我也不是外人!”
    那人看了周元一眼,見他點頭,方道:“城外喜宅傳來殺聲!”
    周元嘆氣。
    “老五是認為老六不可能會放過他?”周松問道。
    “說這些,已無意義。”周元搖頭。
    “那你我這喝茶有什么意義?白撿著熬夜失眠!”
    周松發了一通焦躁的牢騷,最后也安靜一嘆:“皇兄,試說勝敗?”
    “有懸念嗎?”周元問道。
    周松頓住,仔細地望著他:“你留我在此,是還想出手?我聽說老六來見過你了,還將老二畫地禁于府內。”
    周元沒有正面回答:“你想出手嗎?”
    “可以!”周松點頭。
    周元猛地抬頭望著他。
    周松沖外一招手,道:“來人,即刻傳信去府內,調集所有護衛,去城外喜宅支援六皇子!”
    周元愕然。
    ——二皇子府外。
    周漢按刀而出,卻幾次徘徊于地上那根線前。
    他時而低頭看著腳下,又時而抬頭望向城外。
    “殿下。”
    里面傳來太尉的聲音:“切不可沖動。”
    ——正門陷入相持,曹汾沒能等到支援。
    雷振堂所領,皆實力不俗,雖然無甲,卻取的了上風。
    刀劍劈砍,迫得幾個甲士后退。
    而且,他背后那面墻后面,率先出現了援軍!
    如果雷振堂突襲能成,那這幫人將會一直蟄伏,畢竟人多動靜太大。
    如果突襲失敗,那所謂突襲便成空,倒不如增添人力強攻。
    “這幾個鐵皮烏龜一時難殺!”
    一名山越刀手一刀震開甲士,懊惱出聲。
    這些甲士不但披甲,而且……他們的甲還被周徹加強過。
    周徹對奢侈生活追求不高,但手里又抓著大把的錢。
    這些錢,基本上都被他投資到手下人身上。
    從衣食待遇,到兵器甲胄,都是精中求再精。
    “你們幾個拖住他們,其余人直接繞過去!”
    雷振堂大喝著,一刀劈向曹汾。
    曹汾急抬臂盾去遮,冷笑道:“膽子不小,還真敢來刺殺我家殿下。”
    “看來他有些準備,不過這準備太薄弱了。”雷振堂信心振起:“府中就靠你們這幾十人,護不住他!他太高看你等,也過于小覷我們了,死的不冤!”
    “送他上路!”
    持錘杖大喝一聲,猛地掄起兵器,砸向曹汾。
    曹汾連連后撤,大呼:“頂不住了!”
    嗖!
    空中一聲犀利長嘯劃過,回應了他。
    噗!
    舉錘杖之人僵立原地。
    一支箭矢穿過他的頭顱。
    一半在前,一半在后。
    屋頂上,月光下,少年彎弓。
    他微微低頭,看著逾墻而進的諸多刺客,神情平靜:“都來齊了嗎?”
    砰!
    舉錘杖的強手,此刻方倒地。
    雷振堂目光一縮:“你是什么人?”
    “一姓掃漠北,一弓射天狼。一騎卻胡奴,一侯鎮河東。”彎弓少年答道。
    雷振堂臉色丕變:“河東霍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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