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城中,因郡府突發告示,城內人心惶惶。
    還沒落夜,百姓們便緊閉門窗。
    到了夜里,四處靜悄悄的,空無一人。
    亥時中,安靜的街道上響起了壓抑的腳步聲。
    有臨街的百姓好奇,將窗推開一條縫,想探頭出去看。
    嗖!
    一支箭飛來,噗的一聲釘破窗戶,穿入屋內。
    “不要命了!?”
    屋內驚駭的喝罵聲響起,旋即窗戶被緊緊合上。
    散亂的腳步,逐漸在甄氏酒樓外凝聚成團。
    邊地的房屋和內地是大有不同的,即便是酒樓這種商業性質的住房,屋腳也修的很高。
    要入酒樓,需跨過一道長階方可。
    待長梯后的門緊閉時,這酒樓便化作小型堡壘一般。
    眨眼間,酒樓之外,已站滿了人影。
    有人分批走出,抬著干柴靠近酒樓。
    就在這時,酒樓頂上忽然蹲起人影來,夜里尚未看清他們動作,便聽到一陣箭矢爆發聲。
    “啊!”
    抬柴的人尚未靠近,脖子上便穿入一根箭矢,使其痛苦倒地。
    “他們有防備!”
    “有防備也要他們死,上火矢!”
    行動已被發覺,隱藏就失去了意義,圍攻人群中接連傳出大喝聲。
    接著,數隊弓箭手走出,向酒樓拋射火矢。
    嗖嗖嗖——
    火矢潑下,卻不見多少作用。
    帶火油的箭矢,似乎燒不起來。
    “酒樓內提前潑了水!”
    慣于放火的并州人很快發現了不對勁了。
    沒等前排人退回,對方又進行一次箭矢還擊,再度射倒十數人。
    相當之高的準頭,引起了王頡的注意。
    他將一名傷員扯回,不顧他的痛呼,伸手將他后背的鐵矢拔了下來,目光一縮:“是弩矢!”
    弓箭用的矢長,而弩矢較短。
    這支矢和他們平日所見的亦不相同,打造的十分精細,輕盈而堅韌,寒光爍爍,是用極好的鋼材和工藝制成的。
    “縱觀并州之地,還沒有這樣的鐵矢。”楊松冷笑:“看來這馬逾韓也不蠢,知道我們鐵了心要殺他,這兩日從雒京找了不少幫手來。”
    “外面的諸位,此處是天使落榻之處,你們圍攻我這酒樓,是要造反嗎!?”
    樓內傳出一道聲音,是酒樓的掌柜開口。
    王頡側耳傾聽,頭顱轉動,宛如獵鷹。
    忽然,那雙銳利的眼睛盯住了二樓一扇木門:“拿弓來!”
    左右遞上一張極沉的大弓,只見他猿臂一展,將弓拉滿,搭箭便射。
    嗖!
    箭聲如嘯,震得人耳膜生疼。
    而后木門被洞穿,一抹紅從洞眼中潑了出來,慘叫方起!
    木屋內,眾人齊驚。
    那箭破門而入,將掌柜肩骨打的粉碎,血流不止。
    這份力道,實在駭人!
    “看來你確實是要造反了。”
    沿長階之上,那扇沉重的大門后,再度傳來聲音,是馬逾韓的。
    “將死之人,給我們扣再大的帽子都沒有意義。”
    楊松毫不避諱的出聲。
    到了這關頭,如果他藏頭露尾退縮的話,抄刀的并州人又哪敢動手呢?
    “楊郡守,為銷毀罪證,戕害天子使者,你知道這是什么罪行嗎?”馬逾韓再度開口,且厲聲一喝:“外面的并州之眾,你們可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再進一步,身死之罪難贖!”
    “就此退去,可從輕發落!”
    馬逾韓這話喊完,外面重重圍繞的并州人沒有任何懼色。
    甚至,滿臉譏諷。
    是的,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