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秀結束之后,便是挑選良辰吉日,開始大婚。
幾天后,良辰吉日到!
六頂大紅喜轎,在暮色中依次穿過紫禁城的宮門。
轎簾上繡著龍鳳呈祥,轎頂綴著流蘇金穗,每頂轎子都由八名太監穩穩抬著,前后跟著長長的儀仗班子,有宮燈,有彩旗,有禮樂班子。
一路行去,鐘鼓笙簫不絕于耳,紅綢鋪地,花瓣漫天,極盡皇家婚典的奢華與隆重。
小皇帝趙如構于一日之內,迎娶六妃!
這本該是震動朝野,彰顯皇權昌隆的盛事。換做任何一個少年天子都會喜氣洋洋。
畢竟這六位都是難得的美人!而且各有各的特色!
成國公之女,朱婉容,英姿颯爽!據說還會劍舞,算是家傳淵源了。
兩江總督劉裕之女,劉玉淑,人如其名,無比淑女,彬彬有禮,下的一手好棋。
湖廣總督陳文淵之女,陳靜儀,據說是個才女,能寫一手好詩詞。
浙閩總督鄭東海之女,鄭玉娥,長得可愛無比,笑起來還有兩個小酒窩,精通樂理。琵琶,琴瑟,沒有不會的。
山東巡撫孫傳庭之女,孫曼青,生的兩條大長腿,善于跳舞。一曲驚鴻舞,能跳的人心癢癢。
就是家世最差的都察院監察御史楚維新之女,楚音裊也有一顆善良正直的心。
然而,端坐在乾清宮正殿,身著大紅婚服的皇帝趙如構,臉上沒有半分新郎的喜氣。厚重的十二章紋袞服壓在他瘦削的肩上,壓的他都快透不過氣。
他年紀不過才十五,卻已然有些駝背!
不知道是衣服太厚,還是身上的枷鎖太重,把他壓彎了腰!
“陛下。”這時,小德子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道:“吉時已到,該行冊封禮了。”
趙如構機械地點頭。
冊封儀式冗長而繁瑣。六位新妃……容妃朱婉容,淑嬪劉玉淑,儀嬪陳靜儀,娥嬪鄭玉娥,青嬪孫曼青,以及那位臨時加封的“英妃”楚音裊,按品級依次入殿,接受金冊,寶印,叩謝皇恩。
“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六名美女上前行禮。
趙如構看著她們跪拜起身,看著她們年輕姣好的面容在宮燈下明媚清麗。
他的心卻像一口枯井,波瀾不起,甚至還有些厭惡。
畢竟,他能感受到這些女人不愛自己,甚至膽大的如朱婉容還在用余光到處看,似乎在尋找蘇無忌的痕跡!
這些賤女人,在選秀大會上已然見識到了誰才是紫禁城的天!對自己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也失去了敬畏!
這讓小皇帝的自尊心更加受挫!他真想手拿鋼鞭狠狠打,打死這些賤女人!
但他不敢……
坤寧宮他打皇后結果被蘇無忌一腳踢飛的樣子歷歷在目!
整個紫禁城的后宮女人儼然都成為了蘇無忌的禁臠!即使他身為皇帝,也不敢隨意打罵!
此刻的他,似乎和蘇無忌互換了一下身份!
蘇無忌是假太監,真皇帝。
而他趙如構則是真太監,假皇帝!
典禮持續到戌時三刻才結束。
六位新妃被送往各自宮殿,等待皇帝的“臨幸”。按祖制,新婚之夜皇帝應擇一妃嬪入寢,以示恩寵,亦為“開枝散葉”之始。
可趙如構哪里還有這個心思。
他拖著幾乎僵硬的身體回到上書房,屏退左右,只留下貼身太監小德子。
一進殿,他便猛地扯下頭上沉重的金冠,隨手擲在地上,發出“哐當”一聲悶響。接著是外袍玉帶,一件件被他胡亂脫下,扔得滿地都是。
“陛下……”小德子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地收拾。
“滾出去。”趙如構聲音嘶啞。
小德子不敢違逆,抱著衣物退出殿外,卻不敢遠離,只在廊下守著。
殿內,趙如構癱坐在書案后的龍椅上,仰頭望著繪滿祥云仙鶴的殿頂,胸口劇烈起伏。
一天的強撐,假笑,儀式化的動作,幾乎耗盡了他所有力氣。更可怕的是精神上的凌遲……每一個眼神,每一次叩拜,都在提醒他:你是個傀儡,你娶的女人,只不過是在給蘇無忌做嫁衣!
這種屈辱,便是尋常男人都無法忍受,更不要說高高在上的帝王!
亙古未有!趙如構只覺得自己是亙古未有的憋屈皇帝!
不知過了多久,殿門被輕輕叩響。
“陛下。”是小德子的聲音,道:“時辰……時辰不早了。各宮娘娘……都已安置妥當。您……您該翻牌子了。”
翻牌子。
這三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得趙如構渾身一顫。
他猛地坐直身體,死死盯著緊閉的殿門,仿佛能透過門板看到外面小德子那張令人生氣的臉。
“不翻。”他咬著牙,從齒縫里擠出兩個字,道:“朕……朕今日乏了,要在此讀書。你讓她們都歇了吧。”
畢竟,他有難之隱。不翻牌子還能保密一下,一旦翻牌子,卻又沒有干什么,豈不是讓這些妃嬪們恥笑。
隨后,讓她們更加的倒向蘇無忌的懷抱!
門外沉默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