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重重落在她身旁不遠處的平臺上,積雪和枯葉飛濺。
隨即,一束明亮的手電光線打在了她蒼白驚恐的臉上。
光芒刺眼,溫迎下意識地瞇起眼。
下一秒,她整個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拽了過去,緊緊箍進一個熟悉的懷抱里。
“唔!”
溫迎的鼻尖撞在他堅硬冰冷的胸膛上,她能感覺到擁抱著她的男人,身體在無法控制地顫抖,心跳快得驚人。
他的下巴抵著她的發頂,嘴唇貼著她冰涼的額頭,語無倫次地喃喃自語,聲音沙啞:“太好了…太好了……”
溫迎在最初的震驚過后,隨即一股惱怒噴發出來。
這個瘋子,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周玉徵!你瘋了?”
她用力掙扎,聲音激動,“你問都不問一聲就跳下來!你知不知道這平臺才多大?再往旁邊偏一點就是真的懸崖,你想死嗎?!”
她氣得口不擇,所有后怕和這幾個小時積攢的恐懼、委屈,都化作了憤怒的火焰:
“你想死也別帶上我!這黑燈瞎火伸手不見五指的,你這么大個人砸下來,砸到我怎么辦?砸塌了這石頭怎么辦?!你、你簡直是個瘋子!不可理喻!”
她氣得想狠狠捶打他,可男人的手臂像鐵箍一樣,紋絲不動,反而收得更緊。
就在溫迎怒罵的時候,一滴溫熱的液體,毫無預兆地,滴落在她冰涼的額頭上。
溫迎所有的動作和罵聲,驟然停住。
手電筒的光芒就在這時,“啪”地一聲熄滅了。
最后一點光源消失,濃霧和黑暗重新合攏,將他們緊緊包裹。
寂靜的山崖平臺上,只剩下寒風穿過石縫的嗚咽,以及……緊緊抱著她的男人,那壓抑不住的、低低的啜泣聲。
那聲音很輕,是溫迎無法完全理解的情緒,斷斷續續,讓她心里沒由來地涌上一陣無力感,還有一絲酸澀。
這男人…怎么……
她張了張嘴,最終,那些罵人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僵硬了片刻,她抬起凍得發麻的手臂,輕輕拍了拍他寬闊的背,語氣不自覺地放軟了些:
“哎呀行了,我這不是沒事嗎?就是有點冷……那個,小寶在家還好吧?你把他一個人放家里了?”
她想著,他把那群歹徒引開了,周玉徵后來回家,小寶總該是安全的吧?
有花花在,小家伙應該不會太害怕……但愿。
男人沒有回答,只是更加用力地摟緊她,仿佛一松手,她就會消失在這濃霧里。
過了許久,久到溫迎以為他不會再說話了,他才哽咽著,在她耳邊問了一句,充滿了自我厭棄和深深的無力:
“我是不是……很沒用?我總是保護不了你……”
溫迎聞,心頭一澀,欲又止。
其實,她心里清楚,很多危險是突如其來的,不會有預警。
有靠山固然是好的,但她也不會想著有人時時刻刻來保護她,等著別人來拯救。
雖然她的“自救”方式經常顯得有點蠢,有點莽撞,甚至像今天這樣差點弄巧成拙,把自己真的交代了……
但無論如何,她還在喘氣,還在努力地活著。
她很慶幸,也很坦然——她本來就不是什么女強人,她怕死,怕疼,貪圖安逸,但這并不丟人。
溫迎鼻子有些發酸,語氣輕松:“切,誰要你保護了?我自己也能救自己……”
周玉徵依舊緊緊抱著她,不肯撒手。
溫迎又推了推他,這次力氣小了很多。
“好了,快松開,凍死了……你不回去,我還要回去呢!你跳是跳下來了,我們怎么上去?小寶呢?他一個人在家?還是燕姐在照顧?說話!”
周玉徵這才從失而復得的情緒沖擊中稍微找回些理智,他吸了吸鼻子,忽然,捕捉到了有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