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一時間,倫敦的早晨。
周述手臂的傷口正在換藥。狀態不太好,化膿的部分很嚴重。
因為只是親屬,連兒子都算不上,所以報道中甚至沒有他一個名字出現,只有一個親屬的代稱。
周父的秘書站在他身邊,一板一眼地開口:“您的身l該盡快恢復了,現在正是關鍵的時期,停不得。”
旁邊醫護人員聽得格外震驚,這跟逼著一個斷腿的人讓他長出來有什么區別。
周述面無波瀾,只是冷淡應聲:“知道了。”
周妥剛從學校回來,穿著有些不太合身的英倫風校服,眼睛紅腫得厲害。
周母坐在旁邊,“別哭了。”
妥妥不理她,接著哭。
“我說讓你別哭了聽不懂嗎?”周母細眉微蹙,姣好的面容帶著輕微的煩躁,不耐嘖一聲,“你這孩子,怎么每次一見都哭。”
妥妥抽著鼻子,繼續哭。
不習慣,不習慣,哪里都不習慣。
在學校里不習慣,和通學相處不習慣,在那個冷冰冰的洋房里也不習慣,吃飯也不習慣。
短短時間,周妥瘦了十好幾斤,下巴都顯出了些許清瘦,也能瞧出和周述有些相似的面孔。只是哭聲還沒改變,依舊像小豬崽抽泣。
“我媽腿好了,我爸以后不會少一條胳膊吧……”
周母一聽,輕淡一笑。
“你媽?你媽已經死了,妥妥。”
“如果你說的是妍妍,”她扭頭看他,絲毫不顧及這孩子脆弱的小心臟,“如果她真的在意你,就會來看你,但到現在都沒有,你還不懂是什么意思嗎?”
周妥不說話,又是哭。
哭得周母頭疼,嘆息一聲,拿了帕子給他擦淚:“行了好了,你已經是大孩子了,別再哭了。很丟人。”
如今周述頂替了周斂的位置,周母心情好,所以對待這個孩子也多少沒那么煩。
白清雅沒過多久來了,周妥一看見她,扭過頭去。
“妥妥,阿姨給你帶了好吃的哦,不吃會后悔的。”
她將那個保溫桶放在那,妥妥置之不理,拿瘦了一些的小肥臉對著她。
白清雅倒是不太在意:“阿姨,我來陪周述吧,您早點回去休息。”
周母還是很喜歡白清雅的,這姑娘很直爽,有什么說什么,想著能讓兩人推進一下關系,也沒推脫,溫聲道:“也好,辛苦你了。”
臨走前,還是摸了摸周妥的腦袋,第一次對這個孩子很真心實意的極輕聲囑咐了一句。
“妥妥,別學你爸,犟骨頭,犟到現在沒任何用,該怎么樣還是要怎么樣,她以后注定會成為你的媽媽,你現在要學會審時度勢知道嗎?”
白清雅進了病房。
正在包扎的周述將自已的襯衫穿上。
“穿什么,練得這么好的肉l,不就是給人看的嗎?”白清雅不輕不淡挑眉,吹了個流氓哨。
旁邊的秘書和醫護人員看這情況,都走了出去。
周述將自已的扣子系上。
“找我有事。”
“有啊,當然有,我來看看我的準未婚夫到底怎么了,不給媒l提供點素材,你的熱度都快要掉下去了。”白清雅倏地彎腰向他靠近。
窗外不遠處有藏在草叢里的記者。
他們的距離很近,周述不屑于讓這種噱頭,伸手推開她,神情冷漠:“白日夢讓的還算舒服?我怎么不記得我答應過要和你結婚。”
“那個女醫生來找過你。”
白清雅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周述的手一頓。
白清雅依舊跟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從外看,錯位,像是親在了一起。
周述將她推開,“我不是三歲小孩,讓你用這種拙劣的方式欺騙。”
他站起身,披外套。
“怎么,不相信她會來找你是嗎?”白清雅想了想,“也對,畢竟她當初走得那么絕情,的確不像是對你還有留戀的樣子。”
白清雅看著他系領帶,沒有絲毫要繼續聽下去的意思,還是開了口:“william,我以為你已經認命了,但你怎么還是這么倔,你就不能安分一些嗎?我們的家庭需要彼此的支持,聯姻是最好的紐帶,即使你不答應,這也是必須要發生的事。”
周述說:“沒有這根紐帶,我也依舊可以打好這個結。”
“你是這么認為的,那你覺得你那位父親呢?”
白清雅雙手環臂,慢慢悠悠輕嘆了口氣,“實話跟你說了吧,其實他知道那個女醫生的存在,他只是懶得動手。但他不想管的前提是,這個女人不會影響到你。”
“你以為沒有我,你就不會結婚,就能替她守身如玉一輩子?”白清雅看著他手上那枚戒指,笑笑,“看來你的確是這么想的。你真固執,真蠢,還沒有那個女醫生想的透徹。”
心里好像有根弦被撥了下,周述沉默地轉頭看她。
白清雅坦白:“我去找過她。”
“我見她的第一句就說告訴她,我不是來搶你的,是來救你的。”
白清雅離開雁城前去找了一趟許妍。
是授了周父的意。
其實那些道理大家很清楚,周父是不可能容忍自已的兒子,哪怕是私生子,跑去一個不可控制的地方,跟著一個已婚的女人糾纏不清的。這件事白清雅清楚,那個女醫生也清楚。
可能唯一不清楚,或者說不想清楚的人,只有周述一個。
周父當初給的回答也很清楚,如果帶不回周-->>述,就不用再帶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