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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初一。
項易霖去了佛堂,如照常一般,敬了關二爺。
門口那石榴樹依舊朽敗帶著被火烤干的痕跡,項易霖用了很多辦法,找了很多這方面的農學專家,都無法讓這棵樹重新生長,復原。
他又不肯摘除。
這棵樹就只能以這種方式,一直這么久久的留在這里。
上面還刻著稚童刻字的痕跡。
某年,許妍騎在他肩膀上,被他托著,采了很多石榴下來。
石榴的汁水豐盈,像紅寶石一樣,一咬就破,口齒里留著那種清甜的氣息。
項易霖忽然感覺眼底有濕意,他微頓,摘了手套,攤開手掌,感覺到薄薄的雪落在手掌心,才知道下雪了。
沒多久,那棵石榴樹上也覆著一層薄薄的雪。
項易霖注視片刻,靜默。
臨了,又去了趟許家老宅。
許老夫人最近身體好轉些許,到了初一,又跪在蒲團前,上香跪拜。
香供到一半,身邊涌上冷清肅然的氣息。
許老夫人眼皮跳了下。
項易霖接了傭人的香,在她身邊的蒲團跪下,跪拜。
許老夫人的佛堂是雁城出了名的。
年輕時候信這些東西,到了中年更是依托,不愿萬里從全國各地請來了各種神像佛牌。
也許是真有其事,也許是許氏的能力越來越大,外界也因此傳得越來越玄乎,到最后居然還有人說想得到什么,就來許家拜一拜。
煙云之上,余煙裊裊。
許老夫人靜念:不懂得感恩,不懂得因果回報,不孝的人,就是把頭磕破,神明也不會庇護你。
項易霖無動于衷,拜,起身,將香放到香爐里。
他沒急著走,很有耐性,平淡看著許老夫人把經念完,沖著佛龕三叩九拜。
視線,看向那佛龕上,幾個佛像旁,那兩塊許老夫人多年前從泰蘭請來的無名牌。
要論慈悲,的確比不過您。
十幾年來無一次斷,想來,您的誠意,確是可以被桌上眾位看到一二的。
走出許家老宅,陳政來說許嵐已經去了機場。
他淡嗯。
送許嵐走,有私心。
她情緒不穩定,如果遇上許妍,說出些什么未可知。
從前認為,好像只要許嵐還在,有父母那段回憶就不是他臆想出來的故事,而是真實發生過的。
他小時候對許嵐這個妹妹就不太在意,他性格冷冰木然,沒什么朋友,和她也不過是在同一屋檐下。
父母死后,相依為命,他照顧她。
這些年,他也做了不少,但這都是在許嵐不觸及到他利益的前提下。
但她做了越線的事。
又成了定時炸彈。
就只能送她走。
至于那條腿,就算讓她長個記性。
楊澄的手段太拙劣,那兩個保鏢都是常年跟在項易霖身邊的,沒那么容易被支開。
他沒想傷害她。
但確實從管家口中聽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
項易霖從不否認,自己是個薄情寡義的人。
不是每個人都需要仗義、柔軟,溫情的。
不會每個人都會像那個人一樣的。
項易霖撣了撣煙灰,那抹煙落到薄薄的雪地,融化了周圍的雪,他的腳邊形成了一潭烏黑淤積的雪水。
側眸,淡聲問:她的手術什么時候做。
陳政遲疑:您是問嵐小姐還是……
許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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