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易霖。
許妍再次叫了他的名字,幾乎咬了牙,帶著顫。
項易霖如她所愿,停了下來。
我已經如你所愿,決定和你離婚。
許妍閉眼,深吸了口氣,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
穩定……
穩定……
可是他媽的根本穩定不下來!
他就是個瘋子。
一個徹徹底底的,能把人逼瘋,把人戲弄瘋的瘋子。
她快步上前,緊緊抓著他的袖子,剛才的冷靜、警惕、全悉不見,許妍眼眶瞬間紅透了,你把話說清楚,什么叫那個孩子,哪個孩子……你說清楚,什么意思,什么孩子!
項易霖那件昂貴的高定西裝被她攥得滿是褶皺,他看著她的臉。
七歲,生下來的時候大腿上有塊胎記。和你一樣,花粉過敏,海鮮過敏。
他每多說一個字,許妍的眼睛就紅一分。
她的瞳仁顫晃著,無數種交織的情緒混雜。
那個在她腹中的孩子,她懷胎十月,精心照顧,用心期盼的孩子。
聽到他的聲音繼續再說,是個女孩。
……女孩。
……女孩
……不是斯越,是一個女孩,那個孩子,沒死。
許妍幾乎快要崩潰,緊緊抓著他的袖子,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的所有精神建構在這一刻坍塌,甚至險些沒了站穩的力氣,死死咬著牙,淚從眼眶奪眶掉下來。
項易霖用手托住她的腰,才沒讓她跌倒在地上。
為什么要這么對我……她的聲音啞了,抓著他的衣領,緊緊看著他的眼睛,質問,……為什么項易霖你告訴我為什么
她的聲音仿佛遁入了絕望的黑洞。
不過頃刻,從即將要看到的曙光,踏進了更黑暗的坍塌。
一頭栽了進去,暗無天日,好像再也見不到光。
項易霖抱著她,聽著她痛苦到無力的聲線,心頭像是被什么狠狠砸了下。低垂的眉眼深沉凝重,手臂的肌肉微微發力。
但他沒辦法放手。
他也不會放手。
……
項易霖中午原定有一場會。
不知什么情況,他遲到得很晚,幾乎到了快結束才來。
門外兩排記者舉著相機候著他,瘋狂提問他于昨日澄清的他和許家小姐許嵐的婚約是什么情況。
項易霖沒有回答,闊步走進了圓桌會議廳。
閃光燈頻閃,醫療界的各位大拿均到此,包括他請來的那個慕尼黑頂尖團隊。
那個團隊講了幾個在國內遇到的案例。
也講了關于許妍即將要做的那個方案。
唯有到這個方案的發時,項易霖輕微抬眼,以示認真聆聽,手在桌下雙手交疊。
右手虎口處,有一塊很大的,刺破皮肉的傷。
是許妍咬的。
下了死口,是真的恨他徹骨,太過痛苦,才會咬得這樣兇。
會議期間,陳政不小心掃到,眉頭都忍不住皺起,低聲道,先生,不然去包扎一下,打個破傷風。
項易霖神情寡淡,盯著這塊傷口。
不用。
陳政看著他短暫的失神,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他剛才目睹了那一切,也聽到了那一切,聽到了先生對小姐的謊。
從前,先生也對小姐說過很多次謊。
那個時候小姐太喜歡先生了,經常要纏著他,項易霖嘴上雖然不說,但有時候,回以一些理由回絕她過來。
陳政不理解為什么。
明明小姐每次來都很好,很熱情,會送雞湯和茶點給大家。
還會對先生撒嬌,替他捶肩膀,輕聲說;我們小項今天辛苦啦,晚上跟小許和肚子里的小小項一起出去吃好吃的吧
那樣溫熱如暖陽的時刻,先生卻不喜歡。
或者說,在刻意地抵觸,像是要自己保持清醒。
小姐來十次,先生要找理由拒絕她八次。讓陳政編織各種謊,比如在開會,在談事。
而如今,先生又對小姐說了謊——說當年的孩子是個女孩。
可這次,卻是為了留下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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