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司里,先天武尊也就那么些個,都是有數的人才。
    這張銘宇年紀不過二十有三,能修煉到先天一品,也屬實難得了。
    江青河知道對方在擔心什么。
    給對方使絆子?怎么可能?
    他與張銘宇并無生死大仇,這點容人之量,他江青河還是有的。
    身為上位者,若連這點氣度都沒有,何以服眾?
    但,也僅此而已了。
    不刁難,不代表會重用。
    張銘宇雖然這段時間似乎收斂了不少,但觀其心性,終究還是差了些火候,格局不夠,難堪大任。
    相比之下,那個更識時務、懂變通,知道何時該進、何時該退的連書恒,倒是可以觀察一番,適當多用一用。
    心中念頭閃過,江青河與張銘宇擦肩而過。
    盡管親耳聽到江青河說了不必客氣,張銘宇還是等到江青河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才緩緩直起身來,臉上神色復雜,最終只余下深深的敬畏。
    不過短短數月時間,兩人的地位、實力已然是天壤之別,云泥之分。
    如今的他,連一絲嫉妒的心思都生不起來了,只剩下絕對的順從。
    江青河出了樓,在破魔總司來往司眾恭敬的目光中,顧自離去。
    出了大門,早有司吏將他新換的坐騎:一匹神駿異常的銀羽馬牽了過來。
    此馬通體銀色,奔跑時如踏風,乃是破魔司正副總都司的標配。
    速度、耐力,較之照夜玉獅子又高了些。
    只是,外表在江青河看來,有一點點不盡如人意。
    “還是白色的,好看一些啊!”
    江青河內心嘀咕了一句,隨即翻身上馬,輕提韁繩,朝著內城方向疾馳而去。
    越是靠近內城的街巷,景象便越發不同起來。
    不僅更有秩序了些,往來行人的衣著體面,也更好了點。
    當然,這種井然有序與安全,也僅限于大白天。
    因為白天,靠近內城區的這片繁華區域,不僅會有破魔司的人定時巡視。
    居住于此的富戶、小家族也都聘請了不少護院家丁,尋常的流氓地痞根本不敢在此地生事。
    但一到夜里,情況便截然不同。
    這里再靠近內城,也終究還只是外城地界。
    夜幕降臨后,官面的管轄力度會大幅減弱,黑暗便會滋生出許多牛鬼蛇神。
    偷盜、甚至殺人越貨的勾當也時有發生,這些非富即貴的人家,反而更吸引那些亡命之徒的目光。
    很快。
    江青河便穿過了內外城交界處的那條極其寬闊的護城河,抵達了內城的正門下。
    這也是他來到藏鋒城后,。
    巨大的正門以罕見的百年鐵木制成,包裹著黃銅獸首門環,莊重而威嚴。
    門前矗立著兩尊并非石獅,而是某種上古瑞獸“墨玉麒麟”的雕像。
    由整塊墨玉雕琢而成,栩栩如生,更添幾分深不可測的底蘊。
    門前廣場以漢白玉鋪地,干凈得可以映出人影。
    此時,盡管年會尚未開始,但陳府之內已是人影綽綽,氣氛不同往日。
    侍女仆婦們身著統一的嶄新衣裙,手捧各式器皿、食材、裝飾物,在寬闊的庭院和曲折的長廊間穿梭不息,忙碌卻井然有序。
    府內不少地方,已然掛起了象征喜慶吉祥的紅色綢緞和精致的琉璃燈籠,為這座深沉厚重的府邸,增添了幾分暖意與生氣。
    在府邸一隅,一處臨水的精致亭臺中。
    幾位身著華麗服飾、妝容精致的年輕女子正聚在一起,低聲細語。
    她們都是陳家第四代的旁系女子,與陳凌雪同輩。
    “你們知道嗎?凌雪小姐今晚特意邀請了一位叫江青河的年輕才俊來參加年會呢!”
    一名年紀稍小,面容嬌俏的女子,按捺不住興奮,率先開口,聲音如同出谷黃鶯。
    “這誰還不知道呢?現在府里怕是沒幾個人不知道了。”
    旁邊一位打扮更為端莊,身著藕荷色長裙的女子接過話頭,語氣中帶著一絲羨慕與驚嘆:
    “聽說這位江公子,年紀還不到二十一歲,就已經是先天三品的大高手了!簡直不可思議!族里大多數人在他這個年紀,能有洗髓境巔峰就不錯了。”
    “那可不!”
    另一位穿著素雅月白長裙的女子補充道:
    “人家如今已是破魔司的副總都司了!實權在握,地位尊崇!”
    “我聽說,他出身似乎并不好,好像是寒門子弟?”
    嬌俏女子壓低了些聲音問道。
    素雅長裙的女子點了點頭,眼中流露出一絲欽佩:
    “嗯,傳聞說是出身城外縣里的貧民,沒有任何家族的支持,全憑自身天賦與拼搏,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其中的艱辛與不易,可想而知。”
    “出身寒微,卻能一路逆襲聽起來真像話本里的故事,好生勵志呀!”
    嬌俏女子雙手捧心,眼中閃爍著小星星。
    “就是不知道這位江公子,樣貌品性如何?”
    端莊女子也流露出好奇之色。
    “怎么?我們的芷蘭姐姐,莫非是動了春心,想嫁了?”
    嬌俏女子立刻調笑道。
    “哼!是又怎樣?”
    被稱作芷蘭的端莊女子,臉上飛起一抹紅暈,卻強自鎮定道:
    “若能嫁給這般年紀輕輕便已身居高位、前途無量的天驕,我自然是樂意的!總好過日后被家族安排,嫁給那些只知吃喝玩樂、油頭粉面的紈绔子弟吧!難道你不想?”
    “想!當然想!”
    嬌俏女子毫不掩飾:
    “這樣的天之驕子,誰不仰慕?若能給他做妾,我都心甘情愿,只怕人家還看不上我們呢。”
    這話一出,亭中頓時安靜了片刻。
    幾位女子臉上興奮的神色都淡去了幾分,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無奈與失落。
    她們雖是陳家女兒,身上流著陳家的血,甚至其中一兩個,還曾是陳凌雪幼兒時期的玩伴。
    但武道資質平平,又無法分配到核心資源。
    在陳家這樣注重實力與價值的大家族里,她們的命運,從出生起,就已經被大致劃定。
    運氣好些的,或許能被委派去打理一些無關緊要的家族外圍產業。
    如蕭家的旁系蕭夢容,便是打理蕭家下面的一處產業霓裳閣。
    更多的,則是如同被圈養在精美籠中的金絲雀,雖不愁吃穿用度,卻也難有真正的自由與話語權。
    其中絕大多數,最終的歸宿,便是成為家族用來籠絡人才、與其他勢力聯姻結盟的工具,為家族的穩固與擴張,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價值。
    像江青河這般,以寒門之身,展現出如此驚人潛力與實力的存在。
    其未來的高度,恐怕連陳家嫡系之女,都未必能輕易匹配,成為其正室夫人。
    而她們這些血脈已然疏遠、自身又無甚突出能力的旁系女子,身份就更加尷尬與不夠看了。
    最終若能僥幸被對方看上,納為側室或妾室。
    對她們而,或許都算得上是極好的歸宿,需要謝天謝地了。
    此刻。
    陳府大門之外。
    江青河已勒住銀羽馬,翻身而下,亮出請帖。
    隨即將手中韁繩遞給一名快步迎上、神態恭謹的陳府仆役。
    他整了整衣冠,邁步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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