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餃子,劉根來又去看了劉敏。
老程家還挺講究,劉老頭不是給他們野驢肉嗎?程家還了七雙棉鞋。
爺爺奶奶、劉栓柱、李蘭香、根喜、根旺和彩霞,一人一雙,都是東北的那種大棉鞋,看著就暖和,就是有點丑。
看大小,應該是劉敏幫著買的,程家人可不知道劉家人的腳都有多大。
“我的呢?”劉根來有點嫌棄的拎了拎麻袋,還挺重。
“自個買去!”劉敏掃了一眼劉根來的皮鞋,“眼見著天就冷了,你還給我耍單,腳凍了,沒人管。”
咋到我這兒不光棉鞋沒了,還要挨頓罵——那野驢是我拿回來的好不好?
到哪兒說理去?
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這話一點錯都沒有,為了給婆家省一點,劉敏這個二姐算是把他這個弟弟豁出去了。
哼,等我腳凍了,就找你。
下班點兒正是國營飯店和供銷社忙的時侯,劉根來沒去找何主任和于主任打屁閑聊,帶上那一麻袋棉鞋回了嶺前村。
家里人有棉鞋穿,都是去年他給買的,以李蘭香的性子,看到這些棉鞋,估計得糾結好一陣子。
大人的還好說,放多少年都一樣穿,三個孩子就不行了,腳一天天在長,放起來,來年就不一定能穿得上。
把舊棉鞋扔了?
開啥玩笑?
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只要能穿得上,就沒人舍得扔。
給三個孩子穿新鞋還是舊鞋,這是個大問題,劉根來都能想象出李蘭香那副糾結的樣子。
在劉芳家吃了餃子,劉根來回家就沒再吃飯,家里的飯菜很簡單,雜和面窩頭,就著煮熟的鮮肉干和腌蘿卜干,再配一碗玉米面粥。
這個季節,村里已經沒啥新鮮蔬菜了,除了白菜,就是蘿卜,白菜還不能管夠,蘿卜基本都是蘿卜干。
得給家里弄點菜了。
出差回來,在家喝的是驢雜湯,劉根來把這茬給忘了。
跟劉根來料想的一樣,一見到那些棉鞋,李蘭香就糾結了,看看新鞋,看看孩子,腦子里的兩個小人估計都打起來了。
到最后,李蘭香還是一咬牙,給根旺和彩霞都換上了新鞋。
為啥沒根喜的份兒?
這小子腳長得快,已經穿三十七碼了,跟李蘭香差的腳不多,可以穿大人鞋了,他那雙新鞋留給根旺,等他的舊鞋穿爛了,可以穿劉栓柱的新鞋。
劉栓柱咋辦?
一個糙老爺們穿啥新鞋?棉鞋穿爛了,不是還有旱澇英雄鞋嗎?
至于李蘭香自已的新鞋,她是打譜給根旺或是彩霞留著。
這可不是劉根來瞎猜的,根喜嘟囔著要新鞋的時侯,她就是這么說的。
彩霞才六歲,李蘭香就已經惦記著讓彩霞穿她的鞋,一桿子一下支出去了差不多十年。
根旺這小子也壞,你說你占了年齡小的便宜,悄沒聲的穿上新鞋也就算了,他偏不,一個勁兒的在根喜面前顯擺,都上炕了,腳上還穿著新鞋。
“二哥,你看我這新鞋漂亮不?”根旺往炕上一躺,都快把新鞋伸到根喜鼻子下面了。
根喜這個氣啊,他本來就窩火,根旺再一顯擺,火一下沒壓住,一個翻身就把根旺壓在身下,好一通老拳伺侯。
“我讓你顯擺,我讓你顯擺,我讓你顯擺……”
根旺剛開始還能抵擋兩下,沒幾下就招架不住了,被揍的哇哇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