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虛影似乎變得更加透明了一些,聲音也柔和下來:“如今,我僅余這縷殘魂,力量百不存一,全靠這陣法殘余道韻與當年的一點執念維系。
要不了多久,待這點執念消磨殆盡,或陣法力量徹底平息,我也就該徹底消散于天地之間了,即便想再助你們一臂之力,也是有心無力。”
她低頭,看向腳下自己用生命封印的大陣,又望向田甜和謝瑩瑩帶來的、關于外界天道崩壞愈烈的消息,虛幻的臉上,難以抑制地流露出一絲深切的挫敗與黯然。
“終究……還是沒能成功嗎?我堵住了這里,天道卻依然在衰敗……”那低語中的失落,仿佛冰原上最后一片雪花的嘆息。
田甜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位千古英魂心中那抹深沉的不甘與自我懷疑。
她連忙上前幾步,目光灼灼,眼神清澈而堅定,直視著東方萍的殘魂,語氣無比真誠地說道:“東方前輩!請您千萬不要這樣想!我……我和師姐,都特別、特別敬佩您!”
東方萍微微抬眸,扯出一絲近乎自嘲的苦笑:“敬佩?有何可敬佩之處?若我當年成功挽天傾,護得修真界無恙,這敬佩或許當得。
可你看,我拼卻一切,封印于此數千載,外界天道依舊有損,飛升依然斷絕,危機甚至更甚……這分明是失敗了。
敗軍之將,何以勇?未竟之功,何來敬佩?”
“不!前輩,您錯了!”田甜的聲音陡然提高,在這寂靜的冰域中顯得格外清亮,充滿了年輕人的熱血與真摯的信念,“我認為,世上之事,尤其是涉及天下蒼生、世界存亡的大業,絕不能僅僅以最終的結果來評判一個人、一段事的全部價值!”
她深吸一口氣,眼神明亮如星,話語如潺潺溪流,卻帶著沉靜的力量:
“古人云,論事有時需‘論心不論跡’,有時則需‘論跡不論心’。但于前輩您,我認為,無論‘心’與‘跡’,皆堪稱楷模,光耀千古!”
“每個人的一生,漫長或短暫,都不可能永遠正確,永遠成功。
再十惡不赦之人,或許也曾有過一念之仁;再德高望重之輩,或許也曾做過愧心之事。
評判一人,需觀其大節,察其本心,更需將其置于當時的境遇中去理解。”
“在我看來,您就無比值得敬佩!”
“首先,非人人都有您這般卓絕的天資與膽識!
能意外觸及規則領域,感知到連許多大能都未能察覺的天道隱疾,這是何等驚人的天賦與機緣?
感知到危機后,您沒有漠視,沒有逃避,更沒有只顧自身修行,而是毅然肩負起這份沉重的責任,只身深入這兇名昭著的淵海秘境,這份‘雖九死其猶未悔’的膽魄與擔當,修真界億萬修士,有幾人能有?”
“其次,您不僅心懷蒼生,更澤及眾生!您進入此地后,第一件事是修復結界,防止更多無知異獸闖入送死。
那些深海異獸,它們或許懵懂,或許兇暴,但亦是天地生靈,在它們的立場上,您這舉手之勞,便是活命之恩,是莫大的功德!
這份對生命的普遍慈悲,超越了人妖之隔,尤為可貴!”
“再次,尋找并確定這規則漏洞的源頭,過程必定千辛萬苦,危機四伏。
而為了封印這漏洞,您傾盡所有,最終連自己的生命、神魂、一切的一切都毫無保留地獻祭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