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呼吸一滯,“免禮。”
秦沐兒少時,曾隨父回京探過幾次親。老夫人仔細地打量了一番,卻發現他完全變了個人似的,再不是記憶中的模樣。
此時秦沐垂首靜立,余光掃向她身后的其他女眷,卻意外的發現大夫人不在。
老夫人走進房間,對“病弱”的秦君屹噓寒問暖一番,隨后坐在他身邊,抬頭問秦沐:“你姨娘還好嗎?”
“勞您掛心,她的身子好多了。”秦沐心有觸動。
自從他被逐出家族,他親娘便一病不起。直至后來他出了影衛營,偷偷與她見面,才令她重新有了對生的渴望。
近些年秦君屹上位成為家主,多次提出讓他重回家族。可他只想做大哥手中的刀,不愿再受秦家長輩掣肘。
秦君屹便讓他擔任秦氏家族戒律堂堂主,執掌著西北秦家的刑罰。
在西北秦家,戒律堂是最令秦家人聞風喪膽的存在。
不同于京城王府,西北秦家家規森嚴,族人只要犯了錯,都會被送往戒律堂嚴懲不怠。
掌罰的秦沐成了西北秦家人又敬又怕的存在。
相對應的,他親娘的地位也水漲船高,得以安心靜養。
老夫人又問了些他離家后的經歷,秦沐隱去影衛經歷,只道自己投身軍伍。
秦君屹補充道:“三弟還是咱們家族的掌罰人。”
伺候老夫人的林氏聽了心生懼怕,盡管四房久居京城,很少與西北的族人聯系,卻對戒律堂并不陌生。
只因老王爺回京時,每次都會將戒律堂的人一并帶回,嚴厲整頓王府家風。
可以說,王府上下所有家眷,都領略過家族戒律堂的厲害。
老夫人的臉色微微僵硬,又見大孫子表情嚴肅,歇了繼續問話的心思,只道:“回來就好。”
院子里,姜小六已經離開了。
蘇云宛并未進屋湊熱鬧,伸手遞出一個藥瓶,對伍少寒道:“這是我自制的金瘡藥,你拿去擦擦。”
伍少寒俯身拱手,語氣頗為疏離:“多謝少夫人,屬下有藥。若沒其他事,屬下去盤點物資。”
蘇云宛眉頭微簇,打量幾息后,發了聲“嗯。”
恰在此時,老夫人和林氏退出房間。見到蘇云宛,老夫人朝她招了招手,讓她近前說話。
蘇云宛便上前,跟老夫人回了她住的屋子。
老夫人坐到梳妝臺前,任由林氏伺候梳頭,對蘇云宛說起秦沐的身份以及過往經歷。
末了,她才道明心聲:“宛宛,祖母知曉你生性自由散漫,不喜歡拘束。可如今你已經嫁為人婦,凡事多為屹哥兒著想,別讓他難做,好嗎?”
“好。”蘇云宛應了一聲。
老夫人又道:“好孩子,咱們全族被判流放,以后幾百號族人齊聚幽州。你當做起表率,別丟了咱們嫡支主家的顏面。”
蘇云宛沒再吱聲,老夫人也不介意,又說了好些家族榮耀和家法家訓之類的事。
等她梳洗完畢,所有人過來請安,包括頭裹青布的裴氏。
老夫人說了秦沐歸來的事,又道明他是家族戒律堂的掌刑人身份,末了辭極為狠厲地敲打眾人:“......你們誰要是敢觸犯家規,如今有了掌刑人,甭想逃過懲處!”
看著家眷們一個個俯身稱“不敢”,老夫人又道:“從今兒起,裴氏專心研讀佛經,其他女眷溫習女經,我會布置課業并逐一檢查,誰要是敢不用心,家法伺候!”
蘇云宛的目光所及,是秦家女眷們一張張驚恐的臉。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