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看著樊衙役的背影,跟秦君屹耳語幾句,得到點頭回應后,也大步離開食肆。
沒多久,一輛馬車停靠在食肆外,渾身濕透的青玄抱著雨傘、斗笠、蓑衣等物品重回食肆,朝秦君屹點點頭。
秦君屹見狀,問蘇云宛:“現在走?”
蘇云宛點點頭,一臉淡漠地穿過人群。
人群鴉雀無聲,目送她離去。
突然,幸存女子的聲音打破平靜:“夫人,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我愿自賣自身,余生盡心伺候夫人。”
“不必了,我不缺人。”蘇云宛回身,再送她一瓶藥粉,“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姑娘珍重。”
說完,她便接過伍少寒遞來的傘,跳上馬車鉆進車廂。
秦君屹和青玄緊隨其后,伍少寒則披上蓑衣戴上斗笠當起了車夫。
“駕!”馬車緩緩移動,漸漸加速起來。
車廂里,蘇云宛脫去濕透的臟鞋,從包袱(空間)中取出手巾,擦拭雙腿。
青玄立即側身避開視線,秦君屹則心緒煩亂:宛宛認出他了嗎?
要是認出了,眼下沒有外人,宛宛怎么沒有責問他的跟蹤之舉?
可他實在擔憂她獨行于災后之城,才召來青玄等尚未現身人前的影衛,找好替身暗度陳倉,以防萬一。
而要是沒認出來,宛宛如此自在地整理鞋襪,跟零七的關系到底幾何?
然而,比起秦君屹自身感受,他更關注的是蘇云宛的心情。
相對而坐的秦君屹眸光溫柔道:“那些人說的話,不用放在心上。”
“別人的喜怒哀樂,與我何干?”蘇云宛神色淡漠。
要是換了別人,說不定是強作冷漠,借此掩飾受傷的內心。
而秦君屹知道,她說的就是心里話。
蘇云宛轉而問出自己的疑惑:“倒是你,不覺得我更該繼續救人?”
“人力有時盡,本就該先顧及自己,再其他。”秦君屹神色認真。
看著那個衙役冒雨離去,他就猜出蘇云宛急著離開的原因。
而就算蘇云宛毫無征兆地想收手,他也會堅決站在她這邊,不讓任何人強迫她做事。
蘇云宛聞心弦一顫,這正是她一向秉持的人生信條。
一顆悸動的心怦然直跳,失了慣有的節奏。
蘇云宛掏出剛才的紙張,“你能將這防疫和治疫的辦法傳播出去嗎?”
“可以。”秦君屹接過手,轉遞給青玄,吩咐道,“抄一份留底,再設法傳遞給官府和百姓。”
青玄應下,不再掩飾下屬身份。
蘇云宛側耳聽著嘩啦啦的雨聲,讓失序的心跳漸漸恢復平靜。
就在這雨聲中,秦君屹回想起她剛才聽到“家”之一字的反應,心臟像被人揪住似的疼。
多年前他在父親的靈堂前奉旨承爵、點將出征,直至前幾個月才重回京城,奉旨成婚。
由于距離婚期時間緊迫,他一心撲在婚禮籌備上,并未以家主身份自居,雷厲風行地整頓王府奢靡之風。
也正因為此,在王府眾人眼中,他還是昔日年少時的印象。
后來,他身受重刑精力不濟,又顧念親情未曾約束,讓她們生出不少事端。
雖然淡泊名利的宛宛并未受太多影響,但對應的,她也沒將自己當做秦家人。
正因為不在乎,她才任由他的母親和岑依依不斷蹦q。只有觸及她底線和原則時,才會寸步不讓、原地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