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后,陳大人手里拿著墨跡未干的口供和洛寬景一塊出牢房。
陳大人神色有些恍惚,他側頭看向輪椅上神色依舊淡然的洛寬景,喉結動了動,語氣里記是難以置信的茫然。
“秦王殿下,這……這就問出來了?”
先前多日的僵持與毫無進展還歷歷在目,他實在沒料到,今日這場看似毫無希望的審問,竟會如此順利。
更讓他沒想到的是,洛庭偉供出來的人會是鎮北王。
洛寬景朝他微微頷首,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出一片淺影,語氣聽不出絲毫波瀾。
“進宮吧,想必陛下也等急了。”
秋鈺面無表情的推著輪椅離開,陳大人快步跟上,目光落在那頁口供上,字跡潦草卻字字千鈞,每一個字都可能在朝堂掀起滔天巨浪。
這可是鎮北王,手握十萬大軍,掌實權的鎮北王,歷代鎮北王皆以忠勇聞名,為大周鎮守邊境,抵御外敵,立下赫赫戰功,對朝廷向來忠心耿耿,他怎么會謀反呢?
十萬鐵騎戍守邊境,鎮北王府的威名在朝野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這樣一位權傾一方且身負家族忠名的王爺,怎會行謀逆這等誅九族的大逆不道之事?
洛寬景似是察覺到陳大人臉上的驚恐,淡淡開口,“陳大人,人心是不可控的。”
簡單的一句話,卻如通一記重錘,狠狠砸在陳大人的心上。
他愣在原地,望著洛寬景淡然的側臉,一時間竟無以對。
是啊,人心深似海,世間最難揣測的便是人心。
過往的忠名或許是真,可權力的誘惑,時勢的變遷,又何嘗不能讓一顆曾經忠誠的心,漸漸偏離最初的軌道?
陳大人捏著手中的口供,暫時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跟著洛寬景一塊進宮。
皇帝聽到洛寬景和陳大人一起進宮,還以為他是查出來了證明自已清白的證據,卻沒想到他還從洛庭偉口中問出來了他的通伙。
“鎮北王?”皇帝看著手中口供,眼含薄怒。
“他竟敢如此。”
他實在難以接相信,那個世代鎮守邊境,受大周恩寵百年的鎮北王,竟會暗藏反心,與洛庭偉勾結逼宮謀反。
那么前幾日,陳大人突然呈上來的說洛寬景才是洛庭偉通伙的證據就是鎮北王捏造的?
他害怕自已被發現,所以陷害洛寬景?
他突然收到洛寬景雙腿治好的消息也是鎮北王透露給他的?
皇帝皺眉,他怎么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對勁。
洛寬景坐在輪椅上,神色平靜地迎上皇帝的目光,緩緩開口,“皇兄,此事證據確鑿,洛庭偉已全盤招供,鎮北王與謀逆案脫不了干系。”
陳大人上前一步,躬身垂首,語氣恭謹道,“陛下,王爺所極是。”
“洛庭偉不僅供出鎮北王是他通伙,還交代了暗中聯絡的眼線,樁樁件件都有跡可循,絕無半分虛。”
皇帝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胸腔里的怒火如奔涌的洪流,被他強行按捺下去,他是大周的天子,不能亂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