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續埋伏的線便是,等裴柱現對他有意思之后,讓對方產生一種“他可能隨時離開韓國去其他國家旅居”的危機感,從而想方設法留住他。
當然,后續是否能進展到這一步還不確定,源懷人也只是先順手埋個伏筆,做長久打算。
裴柱現沒有繼續追問,繼續追問有窺探對方隱私的意思,不太好。
她估計,對方大概是個華夏富二代或者是個年少有為工作自由。
有此猜想,源懷人的目的便達到了,之后若是有意其他,比如說戀愛,那么這個基礎印象是比較合適的。
戀愛對象有錢有閑的情況下,工作帶來的各種事件、心情上的問題就會大幅減小。
舉個簡單的例子就是,在外工作疲憊、惱怒等情緒,容易帶回家里,加上“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這類心理歷程,情侶乃至于夫妻,很容易因為一點小事就爆發矛盾。
至少在她未來可能的復出時工作會很忙的情況下,另一方悠閑無事肯定是更好的,不會因為工作原因聚少離多,感情變淡。
走到藥店門口,裴柱現發現藥店竟然關門了。
這家可是連鎖藥店,除了總部任命的店長,常備的應該還有三四名店員,關門還沒有貼上紙張說明關門理由,有點奇怪。
“這……藥店關門了,看來我確實是運氣不好,要不然就算了吧?”
用運氣不好賣慘,用“確實”暗示自己之前運氣就不好,然后繼續以退為進,這套小伎倆源懷人玩兒的駕輕就熟。
這話之中還暗含著一種“雖然我幫了你,但現在是我運氣不好所以藥店都不開門,要不你還是別管我了吧”的意思。
無形中,是一種擠兌。
聽到源懷人這話,裴柱現先是用地圖搜索了周圍其他藥店,結果看到的果然都是“今日已關門”的信息。
其中還有幾家給出了理由,說是上面有相關政策整改,對現在販賣的藥物進行監察、一些藥物可能會從非處方藥改成處方藥,所以暫時關門調整貨架藥物。
她緊皺眉頭,有些不信邪地看向源懷人,心想著難道這小子真是個倒霉蛋?
可她又不是知恩不報的人,她有良心和道德,眼前這個人可是從兩個持刀搶劫的劫匪手里救了她,也是因此受傷……
算了,反正自己又不是很出圈的大明星,就賭對方不認識自己好了。
何況對方敢從持刀劫匪手下救人,這樣行俠仗義,大概不會是什么壞人。
實在是周圍藥店都關門這一點讓她有些措手不及,糾結一陣之后,也只能硬著頭皮向對方提出:
“如果不介意的話,請到我家吧,我家里有跌打損傷藥。”
“這多不好意思。”
嘴上這么說,動作一點都不慢,源懷人心里偷笑,明白自己的計劃已經成功大半。
裴柱現也顧不得自己所說“我親戚在這個小區”的謊,帶著源懷人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小區,而源懷人也識趣地沒有提起。
只是,路過16號樓的時候,源懷人默默地小聲說了一句:
“我家在這棟樓十樓哦。”
口罩下,裴柱現咬著嘴唇,后悔自己之前的扯謊,不過看對方的表現,似乎沒有揶揄自己的意思,所以自然怨不到對方頭上。
對此,她只好誠懇道歉:
“抱歉……”
抱歉后面的話還沒說,源懷人就打斷她的話說道:
“理解,女士隱藏自己的住址信息,保護隱私安全嘛,放心吧,我了解的,等到了樓上,我站在門口等你就好,拿了藥我就走。”
還是以退為進。
源懷人自己將這話說了,到時候對方就絕對講不出“請您在門口稍等”這樣的話。
他要是真為對方考慮,完全可以說在公寓樓大廳等待,而不是上樓在人家門口等待。
至于如何進門,他也早就想好了。
裴柱現微微低頭,表示歉意以及“感謝理解”。
刷卡開了公寓門,源懷人和裴柱現并肩走進電梯——怕她覺得他走在身后沒有安全感——等對方按電梯樓層時,則是故意拿起手機看消息。
這點細想之下破綻頗多,但卻會讓對方對他更放松警惕。
反例就是,電梯之中只有一位美女和一個男人的時候,男人好奇地盯著美女按的樓層數,探索、好奇欲寫在臉上般直白,讓對方感覺到冒犯:
這種行為不管本意如何,有概率會被對方理解為“等我看到樓層后就知道你家在哪層了”,可能會有后續行動騷擾,給對方帶來不安全感。
這并非惡意揣測任意一種性別,而是源懷人從行為與心理邏輯上為了不讓計劃出現偏差,絕不節外生枝,有任何奇怪表現使對方起疑。
電梯上升至十五樓,裴柱現指紋開門時,源懷人站在她身后兩步處,顯得十分尊重對方。
但等到裴柱現開門之后,他站在原地卻又說道:
“那個,不好意思,能讓我喝杯水么,有點渴了。”
他指著自己發干的嘴唇給對方看,為了真實展現口渴,他從昨晚上開始就沒喝水了。
人家好心幫忙,如此謹慎小心,裴柱現覺得要是人家想喝個水還讓人繼續等在門口,自己就診時太沒禮貌、太以怨報德了。
所以她想了想,還是說道:
“一起進門吧,請到沙發稍坐。”
計劃通。
源懷人心中得意,但表面上沒有任何表露,只是一副“真是太感謝了”的樣子。
實際上除了口渴喝水之外,實在不行的情況下,他還有“肚子疼急著上廁所”與“血糖低要暈倒了”等借口。
按照簡易順序排列,隨時可用。
進門之后,源懷人穿上裴柱現遞給他的拖鞋,沒有四處亂看,順著對方的引導走到沙發處坐下。
趁對方接水的瞬間,卻用幾個就算對方事后看監控回放也注意不到的小動作,迅速將屋子里的環境盡收眼底。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分析和搭話了。
接過裴柱現遞過來的水杯,他也沒問什么“您都到家了怎么還不脫羽絨服”“在自家還圍圍巾戴口罩捂這么嚴實”之類的問題。
“我去拿藥,麻煩您先在這里稍等。”
見他老實地坐在沙發上,甚至沒有四處打量,而是雙手端著水杯,一副好孩子的模樣,裴柱現松了口氣。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從出門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會“引狼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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