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帝都完全是因為工作,源懷人自然高興不起來,不過面對未知的外甥或外甥女,他還是有一點小興奮的。
當年孤獨依偎的姐弟兩個,現在各自有了家庭或即將組建家庭,有了即將出世的晚輩。
雖然仍然年輕,但是源懷人卻清晰地感受到了時間的流逝。
被扣在“恥辱箱”下擠在一起的兩個小孩似乎還在眼前,現在卻已經徹底自由。
為漁民捕魚的鸕鶿已經成為振翅飛翔的雄鷹。
童年的事情稍微一想還會清晰地出現在眼前,此時的境遇卻已經天翻地覆。
不僅如此,他還有了一個穿越者女友,自己也獲得了“預知未來”的能力,讓他如何不感慨命運的神奇呢。
在短暫地生出時代易逝,自己也正在被更年輕的一批人代替,而不是獨占鰲頭的弄潮兒后,源懷人就被李十民兩三句話又拉回了現實,燃起了斗志。
“有個天賦平平的小鬼,我念在他好歹是我老李家的人的份兒上,叫他去管現在最容易賺錢的娛樂公司,結果他呢?只要好看的女人跟他上床,他就能拋出上千萬拍電影捧人家,最后虧得媽都不認識。”
帝都不是任何一家集團的主場,只不過總部設在這里,更方便響應政策。
李十民也不是那些沒腦子的二代,至少在這里他不會開超跑飆車,讓引擎的咆哮在街道炸響。
而是帶了司機,開著紅旗。
“所以他到底拍了多少電影?我有時候也會品鑒爛片,說不定看過他投資的呢。”源懷人坐在后座,給裴柱現發消息,告訴她自己平安落地了。
裴柱現那邊也很快發來消息,叫他好好工作。
發了個“加油兔”的表情包,“鼓舞”地說他一年也工作不了幾天,還是好好努力一下,免得人越來越懶散。
“最近一年,豆瓣評分5.5分以下的電視劇有五分之一是他投資的,4分以下的電影有三分之一是他投資的,叫他繼續做mcn,投資視頻工作室吃幾年熱潮又不聽,結果每個季度都報虧損,向東南總部申請批錢。”
“哦~這種人還是換掉吧,小心蕭衍的事情再次發生。”源懷人直接給出了自己的意見,“這種廢物,充當一下家族吉祥物就算了,多加看護、限制行,別放出去禍害人招惹禍患。”
南朝梁的超長待機皇帝蕭衍的六弟有個兒子,叫蕭正德,他背叛南梁投北魏,后又回南梁,在殿上磕頭痛哭。
結果蕭施主選擇了原諒小侄子。
蕭正德復爵任將,不出意外地成為;“建康四大惡棍”之一,后來勾結“宇宙大將軍”侯景攻破建康。
而蕭衍自食其果,在生命的最后階段cos骷髏王袁術,索要蜂蜜不得,饑渴交困而死。
這段李十民沒太懂,五代十國的歷史他還稍微了解一點,畢竟他們遙尊的老祖宗的大唐終結后就是五代十國,但更前面的南北朝他就只能等著源懷人給他解釋。
經過源懷人解釋,李十民才明白是什么意思,并欣然接受源懷人的意見。
這就是了解歷史的好處了,幾千年的歷史,怎么死的人都有,各種死相超乎想象的。
源懷人只要找到相對應的,跟李十民說“你要是也這樣,那你跟他的死法應該差不多”,李十民馬上就能懂什么事該做什么事不該做……
“往哪兒開呢?不是去你家嗎?咋直奔公司去?不先去看我姐的話,咱倆都別想好過。”
“消息落后了吧?我那層太空曠,干脆改成兩部分,除了辦公區,另一部分干脆做成了三室兩廳的家居,這樣加班的時候就可以在家了,小芳現在就在那兒住呢。”
原本那個大平層,出了電梯,轉過花草架角后,從門口走到李十民那張辦公桌前就得半分鐘,空曠得堪比無人區。
“……人家都不愿意在家加班,你主動把辦公室改成住處,佩服佩服。條件咋樣?我姐可懷著孕呢,要是住著不舒服,我弄死你啊。”源懷人眼神變得危險起來。
李十民坐在副駕駛沒回頭,聽這話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貨雖然是開玩笑的語氣,但經常不按套路出牌,要是源芳過得不好,源懷人這話沒準真要付諸行動。
本來沒有錢、沒學武之前源懷人就已經是其當地的“危險份子”,屬于是發生個什么案件都得拿出來當做重點懷疑對象的。
即便不是他干的,他也多半知道怎么回事兒,請到局子里準沒錯兒。
以前都這么狠了,現在還了得?
如果倆人真要敵對,估計他就算是找一堆壯漢二十四小時不離身,也會“你的死相超乎你的想象”。
精通歷史的人很可怕,精通語的人也很可怕,在此之外還對物理化學稍有了解那就更可怕了。
而像是源懷人這種,你幾個月不見他可能就學會了好幾門新技巧的人,更是惹都不要惹。
因為他真有辦法從物理邏輯意義上,讓你背后中八槍,并鑒定為自殺身亡……
“這話說的,我什么時候虧待過自己和老婆?怕她認床晚上失眠,還特意把家里的床搬來了,連臥室的布置都和家里一樣!”李十民頗為驕傲地說著。
不過這話又顯示出他的愚蠢來了,源懷人默默地說道:
“你倆出去旅游,住了那么多地方,我姐啥時候失眠過啊……她不打呼嚕就算萬幸了吧?”
李十民一愣:“我靠,還真是這么回事兒!”
源懷人呵呵一笑,嘲諷道:“就你這智力水平,我不會要一輩子給你家打工吧!阿斗啊,要不叫我一聲相父聽聽?”
“我是你姐夫!”
“各論各的。”
李十民做出要撥通源芳電話的架勢:“那就要看你姐愿不愿意各論各的了。”
“據說,女人孕期激素失調,脾氣不好,你要是跟她告我的狀,大概率是咱倆一起被噴,你可要想好了?”
“我本來就說不過你,一起被噴是兩敗俱傷,難道不是我賺?”
源懷人:“草,你真是天才,都會算賬了,我很欣慰。”
心思縝密的一個標志就是會“算賬”。
算自己的賬,算別人的賬,算別人能接受的底線,永遠牽著別人的鼻子跟著自己走。這才是算無遺策的基礎。
等見到姐姐源芳之后,相處一天之后,源懷人又懵了。
不是說酸兒辣女,怎么姐姐啥都吃?
早上包子豆漿油條,中午涮涮鍋,晚上苦瓜炒蛋配檸檬汁。
這是哪門子吃法?
“要不你一個人單獨一個省得了,沒見過這么吃的。”源懷人直接就是一個吐槽。
“不好嗎?想吃什么吃什么,不會因為食物之間不搭配而沒法同時吃。”源芳倒是不在意這點吐槽,懷孕之后,她的脾氣反倒是好了不少。
“也是……難不成懷的是龍鳳胎?你們看過了沒有?”
就連一般家庭都有包幾萬塊錢紅包、托關系提前看男女的,李十民這樣的家庭自然更簡單。
源芳搖頭:“沒有,反正都會中獎,你會拿透視鏡看每張彩票的區別嗎?”
“確實嗷,還是你看得通透。”
之后一段時間,源懷人算是體會到了李十民這辦公室中三室兩廳的坑爹之處了。
回了帝都之后,十幾天的時間里,他壓根就沒出過這棟大樓!
就連中秋節都沒出門賞月,就吃了塊經典的五仁月餅,算是走個節日形式,沾沾喜慶味道。
醒了出臥室,往李十民的老板椅上一坐就是一整天。
我晚上十一點左右和女友裴柱現打個視頻通話后洗漱一遍,鉆客臥一躺,閉眼再睜眼就是另一天。
集團的收益狀況、有多少水分、虧損地區如何調整、根據政策又要往哪個方向發力、哪家地產快暴雷了趕緊終止合作、誰家在集團收購時偷偷給人當白衣騎士暗中使壞、哪些是能人應該重點培養提拔、哪些能人年齡到了挽留不住要退、怎么安排接班……
又是跟李十民“暗授機要”、又是跟董事們開會、又是跟盟友和未來盟友開會、還要跟四大所開會。
十幾天的時間,按部就班、齒輪機械般運作的集團忽然上了發條一樣,快速運作起來。
壞掉的零件替換、銹住的地方上潤滑油,一套超精密儀器在源懷人的引導下發揮著極高的效率。
而這十幾天也匆匆而過,將源懷人徹底掏空。
“老源啊,烏雞白鳳湯,喝一口?”李十民作為站在臺前的發號施令者,光是一條條指令發出去就累得要命,自然是知道源懷人的辛苦。
源懷人頂著黑眼圈,目光呆滯地盯著他:
“千里之堤,潰于蟻穴,你這千里長堤,一段時間不看著,就積攢了無數小毛病啊,及時清理,免得積少成多,沉疴難醫。”
李十民在他面前擺擺手:
“醒醒,稍微休息下,喝點雞湯滋補一下?”
源懷人也擺擺手:
“我身體好著呢,就是長時間高強度工作,一時間有點剎不住閘。
“事情做得差不多了,今年的總結手冊我也編輯好了。
“你好好看,看不懂的多請教集團里的老人,沒有他們我一個人也獨木難支,你從他們身上多學點,以后我也能輕松點。”
李十民狗腿子一樣,態度諂媚:
“要不然說您老人家天縱奇才呢!”
“別扯沒用的,除了本身利益外,我想的不過是讓你家這輛大貨車正常運轉,和社會一起良性循環,慢一點背離普通人罷了。”
“道德高尚,情操了得,佩服,佩服。”
源懷人從老板椅上站起身,開始活動身體,準備從今天開始恢復鍛煉。
他感慨道:
“握著一個集團的方向盤都這么難這么累,何況整個社會呢?個人的力量終究有限,人多了又難以眾志成城上下一心。照我看,整合全人類,發展科技,沖出地球,殖民星際怕是永遠不可能實現了。”
李十民嘴角一抽:“喂,你這感慨的跨度有點大吧?”
源懷人卻是一副生死看淡的虛無狀態:
“大嗎?我這輩子要是能見證人類登陸火星就算不錯了,太陽系的廣義范圍,可還比八大行星軌道直徑大得多得多啊……沒機會的,星辰大海永遠只是美好的夢想,而人類也永遠會困在這個小小的巖質行星上,直到被大過濾器過濾掉。”
李十民有點擔心起來:“你這狀態很危險啊?不會是要出家吧?醒醒啊!你女朋友還在首爾等你呢!”
“滾蛋,怎么老喜歡打岔呢?我累了這么久,感慨一會兒怎么了?叫人備車去,我下午要去故宮看貓,好好放松一下。”源懷人翻了個白眼。
真是的,思考人生、宇宙本就是每個人都應該常常做的事。
老是沉浸在現實中的狗屁倒灶中,才會真的毀了自己。
那些人毀了自己也就算了,還要教訓別人“少想那些沒用的”,主動放棄作為人類最寶貴的好奇心和思考能力,實在是難評。
當然,對于源懷人來說,那樣機械地活著雖然有點可惜,但也感謝他們作為穩定的螺絲釘為人類社會做的貢獻……
十四號晚上,遠在半島的裴柱現正在背著臺詞,只是怎么都沒辦法專心。
臨近上臺前的一個小時,向來靠譜的師兄金希澈不知怎么搞的,撞傷了腳趾。
據說是疼痛難忍,沒法站立,已經送醫院了,肯定沒法上臺主持節目。
于是主辦方只好拿出臨時方案和備用人選,叫了另一個男歌手補上。
或許是某種時空回歸的必然,這個男歌手就是前世那個討厭的sane.
而源懷人在逛完故宮擼完貓、吃過晚飯后,此時精神徹底放松,正在呼呼大睡恢復能量條。
晚會很快開始,觀眾們、粉絲們熱情高漲,高喊著裴柱現和王嘉爾的名字,而本名鄭山的sane則只有后零零散散的呼聲。
他當即臉色微沉,語氣發酸:
“兩位的粉絲真熱情啊,我羨慕得很啊。”
裴柱現腳步微不可見地往遠移了一點,保持著表面的禮貌。
考慮到目前的咖位,還是等王嘉爾謙虛過后,她才委婉地將功勞推到觀眾身上:
“都是觀眾們熱情,作為受邀嘉賓我倍感榮幸~”
如此回答,自然是又引得觀眾們高聲歡呼,這也讓鄭山更加不爽。
他作為前輩都沒有那么高的呼聲,你個晚輩憑什么這么受歡迎?長得好看了不起?
王嘉爾隱約感受到另一位男嘉賓的情緒和酸酸語氣,不免有些煩躁。
他希望鄭山這貨能識趣點不要搞事,就算搞事也千萬別惹這位裴柱現。
事情的發展往往事與愿違,傻逼的思路也不會因為正常人的祈禱而改變。
從舞臺設計布局來說,男女嘉賓要保持男女男的布局,免得“色彩”失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