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運動場。
一說到運動場,通常是以足球場為中心,四百米跑道環繞,更外圍則是沙坑、跳高、高低杠等設施。
周圍是層層疊高的看臺,最適合校園里的情侶們蹲坐在這里仰望星空了。
暮春已經時近六月,溫暖與涼意在傍晚交鋒,最后留下一個溫暖中吹著絲絲涼風的時段。
源懷人坐在看臺上,眼睛盯在夜跑的那些人身上。
橡膠跑道像是時鐘一般,夜跑的人們根據不同的配速,扮演著不同指針的角色。
他們越跑,時間就流失的越多,最后一個可以不用心懷顧慮、緊張周圍的光明正大約會的周末就越消失不見。
就像徹底消失在天際線的晚霞一樣。
裴柱現肩膀上披著源懷人的外套,將頭輕輕地靠在源懷人肩膀上,手上拿著手機,屏幕發出刺眼的亮光。
勝完:什么時候回來呀?
澀琪:再不回來,就要通宵收拾了。
柱兒:急什么,這約著會呢。
勝完:約會還看手機是吧?
柱兒:怕冷落了你們,沒事兒看看你們發了什么消息。
勝完:謝謝你這么忙的情況下還不忘了敷衍我們。
柱兒:太客氣了。
“你說,那些校園里的情侶每天都可以來這里,從日落看到月升嗎?”源懷人忽然問道。
“肯定可以呀,只要沒有課、不用復習,應該都可以吧?”裴柱現收起手機,右臂環在源懷人腰上,“怎么了?羨慕了?”
“嗯,你聽過我那邊的一首詩嗎?”
“什么詩?”
“無名氏寫的《無題》。”
能理解中文互聯網上的梗、知道一些成語,對裴柱現來說已經很不容易了,唐詩宋詞這種級別的還是別難為她了。
她只知道“無”就是“沒有”。
“無名氏,無題,那不就是什么都沒有么?”她不解地問道。
源懷人就像每一個喜歡在女朋友面前炫耀知識的男生一樣,耐心地給裴柱現解釋道:
“無名氏意味著寫這首詩的人沒能在詩詞歌賦浩如煙海的歷史中留下姓名,無題則是詩的一個類別,當詩人不想,或者不便用題目顯露詩歌主題時,就會起名無題。”
“嗯……所以里面是什么內容呢?”
裴柱現的腦袋在源懷人肩膀上拱了幾下,將外套抻開,將自己和源懷人裹在一起。
源懷人伸出左手,輕輕地撫摸著女友的發絲,小拇指不時會碰到她的耳朵。
他的聲音里帶著些許難過: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你懂嗎?”
“大概懂,你在嫌棄我老。”裴柱現的聲音略帶委屈。
“沒,我只恨我們不能生在同一時候。”
“龍鳳胎?那就得去德國骨科了。”裴柱現的聲音悶悶的。
本來有些難過的氛圍被她這么一打岔,立馬就變得詼諧古怪了。
源懷人輕輕側著身體,將她擁入懷中,埋頭在她頭頂,鼻尖輕輕地抵在她頭頂。
“只是相遇的太晚,也沒機會和你一起體驗更多的人生階段。”
“嗯。”
隔著一層衣服,臉蛋貼在源懷人胸口,她悶悶地回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