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不再需要安民公告了。
血淋淋的事實,比任何文字都更具沖擊力。
整個綏遠,乃至蒙古方向的匪幫,徹底淪為了驚弓之鳥。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投降,似乎成了唯一看起來能活下去的選擇。
林硯的攻心之計,隨著草上飛的覆滅,達到了。
北疆的匪患根基,正在被連根撼動。
接下來的幾天,綏遠的氣氛變得更加微妙。
恐慌如同無形的瘟疫,在草原、荒漠和山丘間瘋狂傳播。
張樹幟的指揮部里,變得比戰時還要忙碌。
不再是調兵遣將的電令,而是各種渠道傳來的投降信息。
“報告旅座!沙里狐殘部約三百人,在其三當家帶領下,于昨夜向我部駐黑水河哨所繳械投誠!”
“報告!盤踞在老狼溝的獨眼龍股匪八十余人,派人送來降書,請求寬恕!”
“報告……”
前來投降的,多是些中小股匪幫,或是大股匪幫中分裂出來的部分。
他們往往在夜間,由頭目帶著,垂頭喪氣地走到晉軍的哨卡前,將五花八門的武器堆成一堆,然后忐忑不安地等待發落。
張樹幟嚴格執行公告承諾,只要真心投降,一律免死,登記造冊后,由后續跟進的政工人員和武警部隊統一押送至后方設立的臨時收容點,進行初步甄別,等待送往大同的野狼窩進行更深層次的轉化。
然而,也有不甘坐以待斃的。
一陣風綹子的大當家過山風,此刻就像熱鍋上的螞蟻。
他的綹子有一千五百多人,在綏遠東部也算是一霸,與本地豪強勾結頗深。
他原本還想觀望,甚至暗中與某些勢力聯系,企圖獲得支持。
但草上飛的覆滅讓他徹底明白,晉軍是玩真的,而且有實力把他們這些地頭蛇連根拔起。
“大哥,不能再等了!張樹幟的下一個目標肯定是咱們!”
一個心腹頭目焦急地說,“投降?誰知道那免死的話算不算數?就算不死,后半輩子蹲大牢也好受不了!不如拼一把,往北邊蒙古跑!聽說那邊晉軍的勢力還沒完全鋪開,還有活路!”
過山風臉色陰晴不定。
他舍不得經營多年的地盤和積累的財富,但更舍不得自己的命。
看著營地里人心惶惶、竊竊私語的部下,他知道,再不決斷,不用晉軍來打,內部就可能火并或者潰散。
“媽的!收拾東西,能帶的帶,不能帶的燒了!今夜子時,往北走!鉆山溝,繞開晉軍的大路,去蒙古!”過山風終于咬著牙下了決心。
類似的場景,在幾股尚有實力和野心的匪幫中上演著。
北面,似乎成了唯一的生路。
他們像受驚的獸群,開始悄然集結,準備進行一場生死大逃亡。
這一切,自然沒有逃過天空中的眼睛。
飛艇觀測到了幾股匪幫不尋常的集結和向北移動的跡象,金雕鎖定了他們的具體路線,游隼將情報迅速傳回。
張樹幟站在巨大的沙盤前,看著參謀們將代表一陣風等匪幫的藍色小旗向北移動,嘴角露出一絲預料之中的冷笑。
“果然,還是選了這條路。”他對參謀長說,“也好,省得我們一個個去山里摳他們了。命令!”
他的聲音沉穩有力:
“前沿監視部隊,對向北逃竄之匪股,采取驅趕態勢。不必死堵,可進行騷擾性攻擊,擊其尾部,迫使其加速北逃,但注意保持距離,避免其狗急跳墻,回頭拼命。”
“通知忻州旅林飛楊旅長,口袋陣可以開始收口了。按預定計劃,在死亡河谷、斷魂澗、狼窩套一線,構筑堅固阻擊陣地,務必擋住匪徒北竄之路!”
“我旅主力,隨即展開,從南向北,穩步推進,形成夾擊之勢。”
“空中力量,全程監控,重點引導炮兵,對匪群密集區域進行攔阻射擊,打亂其隊形,制造恐慌!”
一張無形的大網,開始有條不紊地收緊。
一陣風綹子和其他幾股合流約兩千余人的匪眾,倉皇北逃。
起初,他們還能保持隊形,但晉軍小股部隊如影隨形的騷擾、頭頂不時盤旋的金雕和那艘巨大的飛艇帶來的心理壓力,讓逃亡隊伍充滿了緊張和恐懼。
不時有掉隊或者試圖另尋他路的匪徒被晉軍輕易俘獲或擊斃,更增添了絕望的氣氛。
當他們氣喘吁吁、人困馬乏地沖到靠近綏蒙邊境的死亡河谷時,絕望地發現,河谷唯一的出口已經被密密麻麻的工事和嚴陣以待的晉軍堵死!
忻州旅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兩側是難以攀爬的峭壁。
過山風看著眼前銅墻鐵壁般的防線,再看看身后越來越近的張樹幟旅主力揚起的塵土,以及天空中那艘如同死神座駕的飛艇,他臉上的刀疤劇烈地抽搐著,最后一絲悍勇被徹底抽空。
他癱軟在地,嘶啞地喊道:“完了……全完了……”
就在這時,晉軍的陣地上響起了通過擴音器放大的喊話聲,聲音在河谷中回蕩:
“里面的人聽著!你們已被重重包圍!插翅難逃!放下武器,舉手投降,是你們唯一的生路!重復,放下武器,投降免死!負隅頑抗,格殺勿論!”
聲音冰冷而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河谷中的匪徒們,面面相覷,最后一點抵抗意志徹底崩潰。
叮叮當當,武器被扔在地上的聲音此起彼伏。
有人開始哭喊,有人茫然舉手,更多的人如同被抽去了骨頭般癱坐在地。
張樹幟騎在馬上,用望遠鏡看著河谷中那黑壓壓一片放棄抵抗的匪徒,對身旁的副官淡淡說道:
“派人去受降。清點人數,收繳武器。告訴他們,他們選對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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