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二年(1913年)八月九日,林家村
盛夏的暑氣未消,空氣里卻已蒸騰起另一種醉人的燥熱——那是豐收的喜悅與驕陽共同炙烤大地的氣息。
林家村內外,目之所及,一片鋪天蓋地的碧綠!
村外,原播種冬小麥的三千畝良田,此刻盡被濃密低矮的豆秧覆蓋。
秧桿上,飽滿的豆莢擠擠挨挨,在烈日下紛紛裂開,露出滾圓碧綠的豆粒。
更遠處,新墾的三千五百畝青龍澗河灘地,同樣翻滾著碧綠色豆浪。
土壤雖稍遜,豆秧略顯稀疏,但掛莢的密度依然可觀。
田野里,人聲鼎沸,熱火朝天。
男女老少齊上陣,彎著腰,揮舞鐮刀,將沉甸甸的豆秧割倒,捆扎成束。
少年團的孩子們也在小妖掠過的身影和刺客懶洋洋的巡視下,干得分外賣力。
汗水浸透衣衫,掩不住每個人臉上的笑容。
“快!這邊割完了!捆好車拉走!”柱子的大嗓門在田埂上指揮。
一輛輛加裝圍板的騾車、牛車,乃至工業區支援的膠輪板車,穿梭于田壟。
割下的豆秧被迅速裝車,運往村內村外早已備好的大片曬谷場。
曬谷場上,景象更為壯觀。
碧綠的豆秧被均勻鋪開,厚厚覆蓋每一寸地面,在八月驕陽下盡情沐浴。
空氣里彌漫著新鮮豆莢和秸稈曬干時特有的青澀醇香。
村民們手持木杈,不斷翻動豆秧,確保曬透。
孩子們在“碧綠色地毯”邊緣追逐嬉戲,偶爾偷剝豆莢,被燙得齜牙咧嘴,引來善意的哄笑。
林硯的身影出現在最大的曬場上。
他捻起一把已曬得焦脆的豆莢,指腹輕搓,碧綠滾圓的豆子便嘩啦啦落入掌心。
豆粒堅硬干燥,碰撞聲清脆。
他檢視著豆子的成色,對負責晾曬的老把式陳伯沉穩道:“陳伯,曬到這個火候正好。豆子干透硬實,耐儲耐運,可以準備脫粒了。”
幾天后,當最后一批豆秧曬透,進入關鍵的脫粒和稱重環節。
曬場上,村民們排成長隊,手持連枷,有節奏地拍打鋪地的豆秧。“噼啪!噼啪!”聲連成一片,碧綠色的豆粒如急雨迸射,落在巨大竹席上。
幾臺新式腳踏脫粒機投入試用,效率顯著提升,引得眾人圍觀叫好。
林硯親自操作其中一臺,動作熟練,引來老農們嘖嘖稱奇。
脫粒后的豆子混雜碎莢塵土。
村民們利用風車揚凈,留下沉甸飽滿的碧綠大豆。
這些,才是最終可入庫、交易或留種的凈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