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興銀行那棟氣派的歐式大樓門前，連日來人頭攢動，比年節時的廟會還要熱鬧幾分。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不同于往常的躁動與期盼。

高懸的鎏金行匾下，新張貼的兩份巨幅告示，如同磁石般吸引著各色人等駐足觀望、議論紛紛。

告示的紙張簇新，墨跡厚重，蓋著晉興銀行鮮紅的騎縫大印和蘇婉貞行長私人的朱砂小印，昭示著其不容置疑的權威。

左邊告示，標題赫然：

“晉城縣水利建設公債發行章程”

告示正文條理清晰：

發行總額：壹佰萬圓整（1，000，000圓）。

債券面額：分壹佰圓、伍佰圓、壹仟圓三種。

債券用途：專項用于晉城境內新建之官辦蓄水水庫（名稱、地點待縣衙勘定后公布）。款項用于庫區征地補償、壩體修筑、引水渠開挖及閘門設施。

期限與利率：五年期。年息陸厘（6%），每年付息一次，到期還本。

擔保與償還：本公債以晉城縣衙稅收（特指新增之工礦營業稅及部分厘金）為第一償還來源，以建成后水庫之特許用水權收費為第二償還來源及實物收益擔保。

權利歸屬（核心）：

水庫本身及其附屬設施，其所有權、管理權、維護責任，永久歸屬于晉城縣政府。

債券持有人，依其持有債券之份額比例，共同享有該水庫建成后之優先用水權及定額用水權！

細則載明：在保障民生基本用水前提下，持債人（個人或商號）可憑債券憑證，以低于市價三成之優惠水費，優先購取定額生產、灌溉或商業用水，用水額度與其持債金額掛鉤，五年內有效，可轉讓。

發行機構：晉興銀行（代理發行、兌付）。

認購起始日：即日起。

右邊告示，氣勢更為雄渾：

“領航者實業公司鋼鐵基地專項建設債發行章程”

告示內容同樣詳實：

發行總額：庫平銀壹佰萬兩整（1，000，000兩）。

債券面額：同水利公債（壹佰兩、伍佰兩、壹仟兩）。

債券用途：專項用于領航者公司所屬之枯樹林鋼鐵聯合體一期項目之配套工程建設：

礦場及廠區大規模土地平整、地基夯實。

廠區連接晉長新路之專用高標準貨運道路（長約10里）。

鋼鐵基地自備之生產與生活用水水庫（庫容、地點位于枯樹林區域內）及配套輸水管網建設。

廠區核心生產廠房（高爐車間、平爐車間、鑄造車間、機修廠）之土建工程。

廠區辦公房舍、技術員及高級工人住宅區、普通工人集體宿舍營建。

廠區內部道路、排水、簡易綠化。

(注：明確排除設備采購，設備款另有安排)

期限與利率：八年期。年息柒厘（7%），每年付息一次，到期還本。

擔保與償還：

第一擔保：領航者公司名下已取得之枯樹林核心礦區土地使用權及未來礦權收益。

第二擔保：鋼鐵基地一期項目未來投產后，年純利潤之優先提取償還權（比例載明）。

晉興銀行提供不可撤銷連帶責任擔保。

權利歸屬（核心）：

本債券所募集資金建設之所有項目（道路、水庫、廠房、房舍等），其完整所有權、使用權、收益權、處置權，均永久歸屬于領航者實業公司。

債券持有人僅享有按期收取本息之權利，不享有任何項目資產的所有權或使用權！

發行機構：晉興銀行（獨家代理發行、本息兌付）。

認購起始日：即日起。

兩份告示一出，晉城如同炸開了鍋！

銀行大堂內，早已被聞訊而來的商賈、富戶、錢莊代表乃至一些有閑錢的鄉紳擠得水泄不通。

空氣中混合著汗味、煙草味和一種名為“機遇”的亢奮氣息。

十幾個訓練有素的銀行伙計和襄理穿梭其中，聲嘶力竭地維持秩序，解答疑問，分發更詳細的說明折頁。

“讓一讓！讓一讓！先排隊領號！憑號咨詢、認購！”一個嗓門洪亮的伙計站在凳子上大喊。

“蘇行長說了，兩類債券，分開排隊！左邊水利！右邊鋼鐵！”另一個伙計揮舞著指示牌。

人群迅速分成兩股洪流。

左邊“水利公債”的隊伍里，多是本地的地主、糧商、需大量用水的作坊主（如染坊、酒坊）以及一些求穩的老派鄉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