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軒仿佛只是捏死了一只螞蟻,看都沒看地上的尸體。
他冰冷的目光再次掃過噤若寒蟬的隊列:“都看見了?這就是下場!現在,本司令宣布第一條軍令:即刻整編!”
他退后一步,柱子大步上前,聲音洪亮如雷,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全體聽令!以現有隊列為基礎,重新編組!”
“第一項!驗槍!所有人,將手中槍械置于腳前!動作!”
稀里嘩啦一陣亂響,各式各樣、新舊不一、保養極差的步槍、老套筒、甚至還有鳥銃被扔在泥地上。
“第二項!驗人!有傷、有病、年過四十或不滿十六者,出列!到右側空地!”
一陣騷動后,幾十個老弱病殘畏畏縮縮地走了出來,站到一邊。
“第三項!驗技!剩余人等,五人一組,原地臥倒、起立、持槍突刺!十次!開始!”
校場上頓時亂成一團。
有人動作遲緩笨拙,有人連基本的突刺姿勢都歪歪扭扭,甚至有人摔倒,引來幾聲壓抑的嗤笑,但很快又憋了回去。
柱子和他帶來的士兵冷眼旁觀,飛快地在心中評估著。
混亂而難堪的“操練”結束后,柱子手中已多了一份潦草的名單。
他回到曹文軒身邊,低語幾句。
曹文軒點點頭,再次上前,聲音如同鋼鐵摩擦:
“整編令:”
“一、原城防營、警備隊番號取消!統一整編為‘長治警備司令部直屬保安團’!”
“二、凡老弱病殘、不堪戰者,編入‘后勤輜重隊’,負責營房修繕、伙食、衛生、運輸!餉銀減半!”
“三、適齡且愿留者,按剛才驗技結果,擇優編入‘保安一團’!此為一線戰兵!餉銀足額,按新軍制發放!裝備、伙食,從優!”
“四、其余人等,編入‘預備隊’,由司令部統一組織操練!操練合格者,方可遞補‘保安一團’!餉銀減半!”
“五、原所有軍官,一律解職!保安一團所有班、排、連軍官,由本司令另行委任!有能者上,庸者下!”
“六、即刻發放新軍裝、被服!所有舊式號服、警服,一律上交!違令者,嚴懲!”
命令一條條砸下,簡單粗暴,卻徹底顛覆了原有的格局!
軍官們臉色灰敗,士兵們則神情復雜,有忐忑,有茫然,也有一絲底層士兵看到新餉銀和新裝備的希望。
曹文軒最后指著地上那堆破爛槍械,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至于這些燒火棍…”他看向柱子,“柱子!”
“在!”
“帶人,全部收走!扔進庫房封存!等待回爐!”曹文軒的聲音斬釘截鐵。
柱子一揮手,保安團士兵立刻上前,像收垃圾一樣,迅速將那堆破爛武器收攏抬走。
“新槍呢?”有人忍不住低聲問。
曹文軒冷冷瞥了聲音來源一眼:“新槍,會有的!但只發給配得上它的人!想要?拿本事來換!拿軍紀來換!拿忠誠來換!”
他猛地提高聲音,如同獅吼:“都聽清楚了沒有?!”
校場寂靜一瞬,隨即爆發出參差不齊、卻比剛才響亮許多的回應:
“聽清楚了!司令!”
曹文軒不再語,轉身大步走向場邊臨時搭建的營房。
柱子緊隨其后,低聲匯報著初步的編組名單和亟待解決的裝備、營房問題。
曹文軒聽著,偶爾點頭,腳步沒有絲毫停頓。
在他們身后,破敗的校場上,留下了一具漸漸冰冷的尸體,一堆被收走的破爛武器,和一群在恐懼、茫然與一絲渺茫希望中,被迫接受著鐵與血新規的士兵。
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和肅殺之氣,久久不散。
長治舊軍隊的軀殼,正在被這來自林家村的鐵腕,以一種近乎殘酷的方式,強行打碎、重塑。
而暗處,幾雙陰冷的眼睛,正死死盯著曹文軒離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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