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著頭，語氣復雜：“用一堆破銅爛鐵…硬生生造出一挺能把數百亡命徒嚇破膽的‘馬克沁’？”

“還…還他娘的兩次都奏效了？！”

“這要是傳出去，我閻百川的兵工廠總辦，都得羞得找塊豆腐撞死！”

林永年低著頭，不敢接話，但肩膀微微聳動。

閻長官喘了幾口氣，眼神卻漸漸亮了起來。

那里面不再是怒意，而是一種發現新大陸般的驚奇和濃厚的興趣：

“破銅爛鐵…土法上馬…好！好一個土法上馬！”

他猛地看向林永年，眼神灼灼：

“永年！你們那個工業區…除了燒磚燒瓦燒陶瓷，還能搞出這等‘唬人神器’？”

“還能銑槍管？”

“鑄炮架？”

“那‘沒良心炮’也是你們弄的？”

林永年精神一振，連忙道：

“回長官！工業區初創，匠人匯集，設備雖簡陋，但勝在人心齊，肯琢磨！”

“‘沒良心炮’是村里一個小子提了點想法，工匠們一起琢磨著試制出來的。”

“至于這‘馬克沁’…也是被逼急了，大家集思廣益的結果。”

“只要有材料，有圖紙，更復雜的東西，未必不能嘗試！”

“好！好一個集思廣益！好一個未必不能嘗試！”閻長官猛地一拍床沿（牽動傷口又是一咧嘴），眼中精光四射。

“這哪里是什么‘唬人神器’？”

“這是大才！是急智！是因地制宜、以弱勝強的典范！”

他語氣斬釘截鐵：“這‘假馬克沁’，不僅無罪，當記一大功！”

“它給本座上了一課！”

“打仗，不光靠真金白銀的洋槍洋炮，更要靠腦子！”

“靠這股子敢想敢干、變廢為寶的勁兒！”

他又轉向林永年，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重視和期許：

“永年！你的工業區，本座看輕了！”

“從今日起，工業區所需一切物料、匠人，省府優先供給！錢糧加倍！”

“本座要它，不僅能燒磚瓦水泥，更要成為我晉南軍工的搖籃！”

“土炮也好，‘沒良心炮’也罷，只要能殺敵，就是好炮！”

“那‘馬克沁’的架子也別拆！就給我架在寨墻上！”

“讓它繼續‘噴油’！繼續‘灌水’！”

“本座倒要看看，是那些魑魅魍魎的膽子大，還是咱們這‘假貨’的動靜大！”

閻長官越說越興奮，仿佛身上的傷痛都減輕了幾分：

“這林家村，真是處處給本座驚喜！”

“先有神射、有猛獸護山，后有少年救護、有假炮退敵！”

“如今又出了個能化腐朽為神奇的工業區！”

“哈哈，天不亡我閻百川！”

他朗聲一笑，豪氣頓生，對林永年道：

“好好干！等本座傷好了，親自去你們那工業區瞧瞧！”

“看看還能給本座變出什么‘驚喜’來！”

林永年心中大石落地，同時涌起一股熱流，應道：

“是！長官！定不負所托！”

閻長官滿意地點點頭，靠在枕上，眼中閃爍著算計和野心的光芒。

這場刺殺帶來的危機，似乎正在轉化為意想不到的機遇。

而這林家村，這個小小的工業區，在他心中的分量，已然重逾千鈞。

或許，這破銅爛鐵鑄就的“假馬克沁”，其象征意義和帶來的啟發，比繳獲的那兩挺真劉易斯，還要珍貴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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