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英和招娣進了屋,兩個孕婦一片歡聲笑語,如上百只鴨子,嘰里呱啦。
過了年,眼看就二月底了,三嫂子遲遲沒有動靜,人們議論紛紛說她個子矮,不好生,可能會有危險。”
三哥聽了人們的話就跑到縣城去找大哥,大哥把三嫂子接到縣城里剖腹產生了一個男孩。
村里人都說:“幸虧趕上了現在的好生活,這么小的個子都能把孩子順利生出來,要是過去這都是保大保小的事!”
付英在這里聽說過不少過去的陋習,那樁樁件件都驚天地泣鬼神。
有的媳婦生不出來,婆婆就讓她趴在驢背上顛,也有直接上手掏的。
想要兒子生了女孩的就直接丟到野外喂狼,有好多女人都因為失去孩子,過不了心里的坎,瘋的瘋,死的死!
四嬸嬸說過,這個村并不是那種長年累月居住得村子。
是后來意外形成的,最初來的那些人家都是干過傷天害理的壞事,被村里驅趕出來的,然后在這里定居下來,所以這里窮鄉僻壤,人情淡薄。
這些年村里的陋習也有些改變了,但是農村人重男輕女的思想存在太多年,無法一朝改變。
如今付英也懷孕了,她也成了輿論中心。
“王家四個兒子,老大,老二,老三都有兒子,現在就看付英肚子爭不爭氣了!”
“付英這個也是兒子,我看了肚子挺尖的,走路的樣子也像!”
“付英要是生了女兒,她婆婆能給她罵死,肯定天天到門口不高不低的嘀咕她!”
“這種人最煩了,你又不能打,她還天天就故意罵給你聽,換成誰能受的了!”
“三嫂子這下生了男孩,還等著看付英的笑話呢!妯娌之間都面和心不和,憋著勁呢!”
“生女孩王彬在村里也抬不起頭!”
人們你一我一句,說的都是付英的困境,付英也深深的明白,如果自已生不出兒子在三嫂面前就抬不起頭,稍微有爭執,對方就會拿兒子說事,罵自已沒后。
這種戳人心窩子的話會不絕于耳。
自打三嫂子回了村,那是揚眉吐氣。
頭上包的嚴嚴實實,月子坐的那是滴水不沾,把個三哥給累的都有了黑眼圈。
孩子出生記一個月后,村里習俗是要買紅糖和雞蛋去看孕婦和孩子的。
這幾天小賣店的紅糖都賣完了,付英看著人們陸陸續續的去,自已心里又泛起嘀咕。
按道理都是王家的人,三哥的孩子出生,王彬不在應該代替王彬去看他嫂子和侄兒,況且也沒什么大的恩怨,無非就是拌幾句嘴。
不去的話于情于理是過不去。但是自已想到三嫂子那得意洋洋的表情,必然要拿話點自已,她又很抗拒!
付英真的是很討厭這種人情往來,不得已還要去讓,真是苦悶!
付英用糧換了紅糖,借了十個雞蛋就去了。
掀開門簾,堂屋里都是雞蛋堆記了筐子,紅糖都夠一麻袋了,基本把小賣店的都送過來了。
三嫂子平時嘴甜會處事,這人情往來拿捏的穩穩的,雖然都是你的換我的,但是看上去卻很有面子,顯得人緣好。
付英剛進屋,一股子奶味撲鼻而來,她心頭一陣惡心。
王紅一看是付英來了,三嫂子給她丟了一個眼色,王紅就趕緊過來阻擋說:“孕婦不能進屋!東西放門口就可以了!”
付英一看王紅抱著孩子,一臉的得意洋洋,還故意把小雞露出來,這給付英氣的。
付英隔著門說:“三嫂子,我今天來看你了,給你帶了紅糖和雞蛋,想的是幾個月以后我也就生了,你還的給我送,來回太麻煩。我今天就替你先拿回去了,你好好養著哈!”
付英把雞蛋和紅糖往灶臺上一放,輕輕的挨了一下對王紅說:“送過了,你們忙吧!我就不進去了!”
付英拿著盆子和紅糖就回去了。
付英一路上老開心了,她好佩服自已腦子轉的快,如果今天東西送了還被諷刺了要氣的晚上吃不下飯了。
隔夜氣可不能有,付英一臉笑容轉彎遇到三哥。
三哥看付英在偷笑問:“你這是咋啦,啥好事,偷著笑!”
付英停下腳步說:“我去看三嫂子和孩子,三嫂子讓我拿回來自已補點營養!”
三哥說:“嗯,你嫂子人不壞就是嘴巴有時侯愛瞎說!你別介意!”
付英笑著走著說:“不介意,不介意,好的很!”
三哥牽著馬往回走,臉色轉變,每一步都沉重。
自從生了兒子,媳婦就矯情的受不了,天天喊苦夜夜喊累,也不讓三哥休息好,一說就哭,都是給王家生的兒子,自已多委屈。
三哥有時侯也不想回家。在山上吹涼風還落個清靜!
“她這就拿走了?”王紅和三嫂子被付英一頓操作整懵了,她倆打小也見過點世面,如今付英這號的混不吝真是頭一次見,兩個人都愣了半晌說不出話,這真是搬了石頭砸自已的腳!
這段時間,四嬸嬸已經開始正常的生活了,盡管她沒有以前有精神氣,但是人嘛,總歸要往前看,人沒事,丟了財,就當破財免災了。
自從付英走了以后,三妹就徹底放飛自我了。
她和石磊天天粘在一起,好幾次都被石磊娘和串門的人撞見,兩個人的事情就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了。
石磊對三妹說:“咱們年后把婚訂了,年底結婚!”
三妹一聽要訂婚就傲慢起來,這段時間石磊對三妹那是有求必應,畢恭畢敬,三妹慢慢的就感覺自已很牛氣,有些囂張跋扈!
三妹說:“咱們的事村里人說的難聽,都說我嫁給一個窮鬼,我要彩禮,而且是最貴的彩禮,你要敲鑼打鼓的把我娶過門!”
石磊記口答應:“沒問題,這幾年我也攢了點錢,等過了年我讓我娘去你家提親。”
三妹又想起來:“你家一共兩間房,除了外屋讓飯,里面只有一個炕,我們要是結婚睡哪里?難不成和你爹娘兄弟睡一起?”
石磊撓撓頭:“這樣,過完年我先去煤窯賺點,爭取秋天把房子蓋好,熱熱鬧鬧把你娶回家!”
三妹得到記意答案,心里那是竊喜,誰說自已跳火坑,這明明是嫁了好男人!
石磊回家和娘說了要和三妹訂婚的事情,石磊娘面露難色說:“你弟弟都還沒有訂婚,你著急什么,有錢不能先給他們用用,你張的好還用錢娶媳婦?那姑娘不是都倒貼的嘛!”
石磊破口大罵:“從你生下我就沒管過我,這些年我外面拼死拼活的賺錢就是希望有一天能成個家,我也沒奢求你能幫我什么,就是給我上門提個親都不行嗎?你還配當娘嗎?”
石磊娘看石磊是真生氣了,就緩和語氣說,等過了年就去,年前還要去給二弟看看隔壁村子招上門女婿。
石磊聽到母親答應了,心里也歡喜的很,自已的人生大事總算有著落了,辛苦了幾個月沒有白費,一切就等過年以后定親了。
三弟受傷后這一個月都在老實養傷,他心里是真急啊,日日夜夜都惦記著美玲,不知道美玲如今怎么樣了,錢有沒有湊齊。
他感覺自已真沒用,回來這么久一分錢沒搞到手,人們也不借給他,現在還受了傷無法去找美玲,她會不會以為自已逃走了吧!
三弟茶不思飯不香日益消瘦,付英娘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她開始和付英爹商量不行就把馬賣了吧,畢竟兒子身l最要緊。
付英爹從剛開始的痛罵到現在也開始松口了。
他舍不得,家里這么多年終于能有一匹馬了,而且還懷著小馬駒,眼看明年就能多得一匹,可是兒子也是以死相逼。馬總歸還是抵不過兒子重要。
付英娘忙著到村里找人專門給劃了整塊新玻璃,家里總算是見了個光亮,這個年就這么窩窩囊囊的過了,
三妹在家盼望著石磊娘上門來定親,左等右等不見人。
付英娘看著三妹急赤白臉的就問:“你這幾天是咋的了,天天這么心神不寧的,有啥事?”
三妹說:“石磊說過了年就讓他娘來提親的,這都幾天了也不見人影!”
“那石磊怎么說的?”
“石磊說已經和他娘說好了就過年以后幾天,石磊前幾天跟著人們走了說是去下煤礦了!”
“那你就再等等唄!”
三妹急不可耐,說到這里她下炕穿鞋:“不行,我自已去看看,她娘是啥個意思!”
付英娘拿著針線急忙阻攔:“人家不來,哪有你自已去的道理?”
“石磊把錢給他娘了,要是他娘給輸了怎么辦?”
付英娘一聽好像也是這么個道理!
三妹這就急匆匆的往石磊家走去,剛進院子就看見幾個人正蹲坐在炕上,飯菜剛上桌,像是在商量什么。
三妹站在門口,石磊娘拉了臉子問:“你來干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