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剛強忍悲憤,腰彎得更低,聲音卻帶著不容更改的堅持。
“邱管事明鑒,鷹長老何等人物,豈會看得上我們這窮鄉僻壤的物件?實在是謠傳誤人,我家確無此石,唯有祖宅一座……”
“冥頑不靈!”邱管事徹底失去了最后一點耐心,臉上浮起殘忍的冷笑,“哼!既然你咬定只有祖宅,那么,那本管事就讓人幫你去祖宅里找一找!來人!”
他猛地一揮手,身后如狼似虎的隨從齊聲應諾,殺氣騰騰。
“立即前往駱家祖宅!給我掘地三尺!也要把那石頭給我搜出來!若有阻擋,格殺勿論!”
“不——不可啊!邱管事!”駱剛聞,如遭雷擊,魂飛魄散。
祖宅不僅是家族象征,更是父母妻兒安身之所,豈容如此踐踏?
他想要撲上去阻攔,可身形剛動,就被邱管事一股氣機猛地擊退,如斷線的風箏摔在了遠處,重傷吐血。
巨大的實力差距猶如天塹,讓他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反抗?
這個詞在黑石荒原早已被鮮血浸透。
他們不是沒有反抗過!在流云界勢力初入時,無數的先輩曾怒吼著舉起武器。
然而,換來的卻是更加殘酷的鎮壓和屠戮。
一代又一代,血與淚的教訓早已刻入骨髓——反抗,意味著更快的滅亡。
他們這個世界的人,確實已經被打怕了,脊梁或許未斷,卻不得不深深彎下,承受這無法喘息的重量。
邱管事不再看面如死灰的駱剛一眼,帶著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直撲駱家祖宅方向。
等駱剛勉強能站起來了,他哪敢停留,立即跌跌撞撞,用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等他趕到祖宅時,眼前的景象讓他目眥欲裂。
邱管事的人早已先到一步,他們根本不是在“搜尋”,而是在進行一場野蠻的毀滅!
幾名隨從正在宅院四周快速布下簡單的攻擊法陣,光芒閃爍間,一道道熾烈的火球、凌厲的風刃,正對著駱家祖宅進行無差別的狂轟濫炸!
轟!隆!
土木結構的房屋,在法術光芒中脆裂、倒塌,煙塵沖天而起。
精美的窗欞化為齏粉,祖輩畫像在火焰中卷曲燃燒。圈養的牲畜驚逃嘶鳴,瞬間被飛射的碎石或法術余波擊殺。
仆役、丫鬟的驚叫哭喊聲,與房屋崩塌聲、法術爆鳴聲交織在一起,昔日安寧的祖宅已成人間地獄,亂作一團。
“住手!快給我住手!里面還有人啊!”
駱剛瘋了一般沖過去,想要阻止這瘋狂的暴行。
可不等到接近,兩側便閃電般掠出兩名隨從,一左一右,鐵鉗般的大手死死扣住了他的肩膀和胳膊,令他再也無法掙扎半分,只能眼睜睜看著家園被毀。
邱管事好整以暇地站在一片狼藉前。
他轉過頭,臉上帶著殘酷笑意,“駱剛,現在知道急了?”
“本管事只要石頭。你不交,或者交不出……那就讓你全家老小,好好去九泉之下,問問你們駱家的列祖列宗,到底把石頭藏在了哪個犄角旮旯!”
他的聲音不高,卻比那轟隆的爆炸聲更令人膽寒。
說話間,又有隨從粗暴地從尚未完全倒塌的廂房、躲藏的角落,將駱剛的家人一一拖拽出來,強行押到院外的空地上。
駱剛的妻子面色慘白,緊緊摟著嚇得渾身發抖的小兒子;
他年邁的母親,雖被推搡得踉蹌,腰桿卻挺得筆直,怒視著邱管事;
此外,還有幾名忠心的老仆、丫鬟,總共十二人,被刀劍逼著,跪倒在地,圍成一圈。
那皮癩子這時又鬼鬼祟祟湊到邱管事身邊,“管事,駱剛的大兒子駱秋陽,據說在流云界的萬壑靈宗修行,眼下不在此處。”
邱管事聞,不屑地嗤笑一聲,“萬壑靈宗?呵,我九闕城還沒將其放在眼里。何況是個無足輕重的小弟子!”
他這話既是說給皮癩子聽,更是說給絕望的駱剛及其家人聽。
徹底碾碎駱家人心中可能殘存的希望!
隨即,他冰冷的視線重新鎖定駱剛,如通宣判,“駱剛,本管事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我數十二息,每過一息,你若還不開口,我便殺一人。就從……”
他的手指隨意一點,“……你這個吵鬧的小兒子開始吧。殺到你肯說,或者……殺光為止。”
“一。”
駱剛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毫無血色,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凍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