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浸在自己的得意中,絲毫沒有察覺到,身旁的趙玉宣看向她的目光,已從最初的愕然,逐漸轉變為一種混雜著震驚、陌生,甚至是一絲恐懼的復雜情緒。
公主府的眾人都在為林如萱的命運擔憂,并不知曉,那輛看似押送囚犯的錦衣衛馬車內,卻是另一番光景。
車簾剛一落下,隔絕了外界的視線,千戶鄧寒臉上那公事公辦的冷硬瞬間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帶著敬重的溫和。
他迅速而利落地為林如萱解開了手腕上那并未鎖緊、僅是做做樣子的鐵鎖鏈,聲音壓低,帶著歉意:“委屈小姐了,在外被人看著,不得不如此。”
林如萱活動了一下手腕,臉上毫無懼色,反而露出一抹安撫的笑意:“鄧叔重了,是我行事沖動,給你們添麻煩了才是。”
這位鄧寒,是林冬凌麾下最核心的“秘字隊”心腹。
他早年曾是邊軍一員悍將,因欲舉報上官勾結匪類、荼毒百姓的罪行,反被構陷,鋃鐺入獄,判了斬立決。
是林冬凌救下他,并為他徹查冤情,洗刷污名。
自此,鄧寒便誓死效忠林冬凌,成為其麾下“秘字隊”的核心心腹,也是少數知曉督主與林如萱真實關系的人之一。
馬車進入東廠府衙,并未駛向陰森恐怖的詔獄,而是穿過重重崗哨,來到一處威嚴肅穆的審訊堂。
然而,堂上景象卻與這環境格格不入——只見林冬凌端坐主位,面前那張本該擺滿卷宗刑具的寬大案桌上,竟赫然放著一碟精致的桃花酥和一壺冒著熱氣的花蜜茶。
見女兒進來,林冬凌隨手將那份與他周身氣場極不相符的點心推了過去,完全不在意自己東廠督主的威嚴形象,柔聲問她:“打開心了嗎?”
林如萱拿起一塊桃花酥,咬了一口,眉眼彎彎,笑容里帶著一絲酣暢淋漓:“開心!早就想揍那個自以為是、眼瞎心盲的八皇子了,今日總算出了口惡氣。”
林冬凌點了點頭,語氣里帶著縱容:“趙玉宣畢竟是皇子,偶爾打一次,為父還能兜住,多了不行。”
“倒是那個李柔……”
他危險地瞇起眼。
東廠的消息網何其迅捷,公主府中發生的細節,包括李柔慫恿錦衣衛抓捕林如萱的事,早已呈報于他案頭。
一股凜冽的殺意在林冬凌周身彌漫,聲音冰寒:“一個不知廉恥、與外男廝混,還敢構陷他人的庶女,不必顧忌。下次若再敢招惹你,往死里打便是。打死了,爹給你收尾。”
林如萱咽下口中的糕點,認真地點了點頭。
她深知,若非自己的父親就是東廠督主,她真落入錦衣衛之手,不死也要脫層皮。
經歷過此前趙柳枝那樁事后,林如萱早已明白,對某些人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
對于那些從一開始就對她抱有惡意,甚至欲置她于死地的人,她絕不會再有任何心慈手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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