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里鋪著雪白綢緞,安遠候世子的尸體就躺在中央,臉色青灰,雙目緊閉。
趙柳枝被兩名黑衣人架著胳膊,像拖死狗一樣拖到棺邊,她的指甲死死摳著棺沿,留下幾道血痕,卻還是被猛地按了進去。
后背撞上世子冰冷的尸體時,她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眼淚洶涌而出。
她還未來得及掙扎起身,一名黑衣人已取出四枚長釘。
“啊——!!”
“噗嗤!”
“噗嗤!”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悶響,趙柳枝的四肢被牢牢固定在棺材里,身體以一個扭曲的姿勢,和世子的尸體緊緊貼在一起。
劇痛讓她眼前發黑,卻連昏過去的資格都沒有——林冬凌喂的那顆丹藥,正維持著她的清醒。
趙柳枝的慘叫像野獸的哀嚎,在空曠的靈堂里回蕩,聽得人頭皮發麻。
就在這時,林冬凌懷中的林如萱忽然動了動。她的眉頭輕輕蹙起,長長的睫毛顫了顫,似乎被這凄厲的聲音驚擾,有了醒來的跡象。
林冬凌的心瞬間提了起來,所有的冷硬都褪去,只剩下小心翼翼。
他立刻低下頭,用寬大的手掌輕輕覆上如萱的雙耳,將那刺耳的哀嚎隔絕在外。
做完這一切,他才抬起頭,看向棺材的方向,眉頭微蹙,語氣里帶著不悅:“聒噪。”
一名黑衣人立刻上前,手中的短刀閃著寒光。他一把捏住趙柳枝的下頜,迫使她張開嘴,刀光一閃,快得讓人看不清動作。
凄厲的嚎叫聲戛然而止。
趙柳枝的嘴巴還大大張著,卻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鮮血從她的嘴角涌出來,順著下巴滴在嫁衣上,匯成小小的血洼。
她的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里面盛滿了極致的痛苦、怨恨,還有徹底的絕望。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人合力抬起厚重的棺蓋,緩緩推向棺身。
“哐!”
一聲巨響,棺蓋徹底合攏,將所有的光線、所有的聲音,都封在了那狹小的空間里。
趙柳枝躺在黑暗中,身旁是冰冷僵硬的尸體。
此刻她終于切身體會到了林如萱在棺材里的絕望——冰冷、黑暗、無助,還有深入骨髓的恐懼。
可林如萱有林冬凌來救,卻沒人來救她了。
看著合上的棺槨,林冬凌滿意的抱著林如萱,領著部下們退去。
翻出安遠候府,坐上馬車,林冬凌低頭看著懷中的女兒,見她眉頭舒展了些,安穩的靠在自己懷里,才輕輕松了口氣。
他小心翼翼調整姿勢,讓女兒在他懷中靠得更舒服些。
安遠候府中,靈堂里已經安靜下來,只留下癱軟在地的祁華。
剛才他被按在棺邊,眼睜睜看著趙柳枝被釘入棺中,早已嚇得渾身發抖,眼淚鼻涕混在一起,卻連哭出聲的勇氣都沒有。
*——*——*
今天是安遠侯世子祁安出殯的日子。
喬芝一身縞素站在靈堂前,迎接前來送葬的來賓。
“祁夫人,節哀。”一位夫人握著她的手,語氣滿是同情:“候府上下還要靠你支撐,可千萬不能垮了。”
喬芝微微垂首,帕子掩住紅腫的眼睛,聲音哽咽:“多謝王夫人……我何嘗不曉得這個理?可我只有安兒一個獨子,如今他走了,我這心里……就像被人挖走了一塊似的。”
她說著,肩膀輕輕顫抖,引得周圍幾位女眷連忙拍著她的背安慰,一時間,廊下滿是低低的勸慰聲。
不遠處,安遠候祁之榮正與幾位朝中重臣寒暄。
他穿著一身玄色喪服,眉頭緊鎖,神色沉痛。
賓客們三三兩兩聚著,只等時辰一到,將世子爺祁安的棺槨抬去早已備好的墓地。
身旁的棺槨突然傳出一絲響動,喬芝心中一緊,好在此時人多嘴雜,沒人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