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扶蘇聽罷，遲疑了一下，躬身緩緩道，“兒臣認為，長安侯之甚可。”

沒啥毛病吧？

扶蘇心說，長安侯自認為妥當，而父皇也認為妙絕，淳于博士也認為甚可，那還能有何問題不成？

“那你認為，可還有什么不足，亦或是，著重注意之處？”

著重注意？

扶蘇一愣，微微搖頭，“兒臣不知也。”

啥啊？

馮征聽了一愣，心說，著重注意之處？一是軍，二是糧啊！

我剛才不是說了，軍隊是不能交給地方來管的，但是，你得委派吧？這軍隊，要怎么派，派多少，如何安置？這就是問題！

還有糧的問題，地方的軍隊的需求誰來養，這是其一。地方的權貴和官吏誰來養，這是其二。

說到底，就是給地方到底多大的自治權，若是完全放權，那就是完全的獨立王國，一把手全放了，容易養虎為患啊！

若是自治權過于狹小，那分封的意義，也就蕩然無存了。

嬴政聽罷，心里微微嘆息。

朕正為如此而思慮，不知扶蘇，能否意識得到？

“一句不知，怎么就夠了？”

嬴政凝眉道，“朕問你，若設置分封制，防止地方沾染軍權，那這朝廷的軍隊，你是派還是不派？要派多少？如何駐守？駐守之后，這糧草供應，是該誰來供應？”

“這……”

扶蘇聽罷，這才說道，“兒臣認為，軍隊所派多少，需看地方的需求有多大，而糧草，若是由地方供應，省時省力。”

“恩……”

嬴政聽罷，這才點頭，“那，若是由地方供應，若是對地方依賴過重，暗生關聯，相互為靠，又當該如何？”

咝？

聽到嬴政的話，扶蘇不禁一愣，“兒臣……那就由朝廷供應？”

“朝廷供應，那豈不是不能省時省力了？”

我？

啊哈？

扶蘇聽了人都傻了，啥情況啊？

這也不對，那也不對，那怎么才算對？

“兒臣不知也，請父皇圣訓。”

“你呀……馮征，你來說。”

“諾……”

馮征笑道，“陛下，微臣認為，這事情，可以有幾個解決之策。第一，地方諸侯國供應可以，但是，不能一國供應一軍，而應該，多國供應一軍，參雜供應，加輪換供應。如此一來，地方駐軍算是吃百家飯的，自然不會和其中一家，關系非凡。而且，兩三代之后，公國侯國林立，更不會相互勾結。防的，就是這么幾十年罷了。”

“恩，是也……”

嬴政聽罷，笑著點頭，“這辦法不錯，那還有呢？”

“還有就更簡單了。”

馮征笑道，“糧草是地方的，但是，錢是朝廷的。朝廷發錢，幫地方駐軍采購糧草。誰的恩？朝廷的恩，誰的糧？朝廷買的糧！跟地方有什么關系？地方是拿糧食賣錢，而且是賣給朝廷，你不賣，那你就是刻意囤積糧草，能不賣嗎？敢不賣嗎？這不就也能解決了嗎？”

“呵呵，卻是如此。”

嬴政聽罷，又笑了笑，隨即看向扶蘇，“扶蘇，聽懂了否？”

“父皇，兒臣聽明白了。長安侯明智，扶蘇受益匪淺！”

扶蘇聽罷，躬身說道。

“恩，那，給地方封國，依你之見，是要把整個地方方國的屬民的一切所出，全都歸諸侯國所有嗎？”

嬴政看向扶蘇，開口問道。

“兒臣認為，當然要全給。”

扶蘇躬身道，“若行分封，那地方之間，全為王子皇孫，都是父皇的孩兒。彼此之間，更是兄弟，兄弟之間，自當照顧。”

“吾兒仁厚，但是，過于仁厚亦不可行也。”

嬴政聽罷，搖頭說道，“分封之后，現在是兄弟，一代之后，就是堂兄弟伯仲叔季，兩代之后，彼此之間，親疏更遠。到時候，維系的就不能只是親情，更是宗法，更是朝綱。

而且，方才馮征所講，諸侯公國，要受朝廷的節制，之下的，更是要受到郡縣的節制。

既然如此，還要私下里全權自理，朝廷又如何節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