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作弊了。
饒是樊游是張泱從屬,他也要感慨一句。
這廝的本事實在是太作弊了!
那些能攝物藏于異空間的人,藏一斤的重物便要承受十斤的負擔,異空間又不大,限制頗多。反觀張泱完全沒有這個苦惱,多少東西都裝得下,多少重量都扛得住。一時不知是她氣力之大能搬山移海,還是她另有一番令人艷羨的奇遇,能力與諸人皆不同。
“別都帶走了。”
樊游抬手制止張泱的清場行為。
張泱道:“這怎么行?”
玩家這個群體就是要么不要,要么都要,沒有說要了一半不要了,樊游是為難她。
樊游忍耐脾氣,諄諄善誘。
“兵法有云,圍師必闕,窮寇勿迫。”
“說人話。”
“東藩賊屯兵于此,人口龐大,若將他們儲糧兵器盡數帶走,不啻于對陷入絕境的兵馬趕盡殺絕。他們自然不會料到是咱們做的,可為了生存,勢必會在極短時間偷襲鄰縣。”偷襲其他東藩賊勢力是不可能的,反而會死死捂住消息不外泄,再挑軟柿子捏,“鄰縣若有儲糧,也不會陷入眼下局面了。東藩賊下山,多半是鄰縣黎庶成了他們臨時口糧。如此,便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不妥。”
張泱勉強聽懂了。
給人留點口糧,免得人狗急跳墻。這只狗跳墻去吃屎還好,要是跑去吃人,張泱就成了這樁因果的罪魁禍首。樊游不想枉造殺孽,于是提議把握好尺寸,既能飽了他們自個兒,又能讓敵人有力氣跟栽贓嫁禍的對象狗咬狗。
樊游不知她在處理消息,以為她舍不得能帶走的東西:“夫物速成則疾亡,晚就則善終。朝花之草,夕而零落;松柏之茂,隆寒不衰。是以大雅君子惡俗成。說人話就是說不急,慢慢來,發展快也容易死得快。王圖霸業不在一時,一時得失也無需錙銖必較。留他們一點又如何?少拿點,慢點更能夯實根基。”
張泱:“……”
她感覺自己理解起來更費勁了。
明明后面幾句就挺好,為啥還要嘰里咕嚕加上前面的幾句?最終,她給他下結論。
“叔偃,你話好多。”
樊游:“……”
系統日志隨即跳出一條消息。
樊游對你的好感度減一
張泱驚呆了。
居然只減了一點好感度嗎?
因為樊游的阻攔,張泱沒有將匪寨幾座糧倉都搬空,倒是庫房堆積的農具鐵器啥的全帶走了。從農具積灰的狀態來看,這些東藩賊也不勞作,農具留在他們手中是浪費。
唯有在張泱手中能物盡其用。
這點,樊游倒是沒阻攔了。
離去前留下一點偽造的“證據”。
前前后后不到一刻鐘,這點時間還不夠糧倉巡邏賊人換防一次呢。張泱帶著樊游去跟匪寨外的張大咪會合,一邊查看游戲背包,一邊興致勃勃問:“咱下個目標在哪!”
樊游額角跳了跳。
張泱:“來都來了,就吃半飽啊?”
樊游不讓她在一家自助餐廳吃飽,那她多跑幾家都吃半飽不行嗎?她記得觀察樣本們說過,真正的人類之間流傳幾條規則怪談。
其中之一便是——
來都來了。
樊游:“并非此意。”
只是由衷感慨張泱的能力作弊。
這廝的力氣不會真能搬山移海吧?
日后她真去逐鹿天下,她那些對手怕是晚上睡覺都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若張泱僅一夫當關萬夫莫摧之勇,倒也不用怕,人力有時盡,血肉之軀也有殞命的一天,偏偏她還有遠勝當世神盜的本事以及鯨吞龍吸的“胃口”。
二者疊加,天下英豪無不膽戰心驚。
樊游要是那些人,他也怕。
“走吧,找找下一家。”
糧食這種東西,自然是多多益善。
張泱樊游兩個賊人大搖大擺來了一趟,又大搖大擺跑路,匪寨當晚才發現糧倉庫房遭了毒手。起因還是有巡邏武卒在糧倉外聽到碩鼠動靜,意外發現糧庫隱蔽處被人鑿開一個能容一人通過的洞穴,碩鼠正是通過此處進入。
糧倉一開,儲糧僅剩三成。
這一消息猶如驚雷在東藩賊炸開。
東藩賊大頭目目眥欲裂,他猛地披衣起身,匆匆趕至,果真看到本該滿滿當當的糧倉憑空消失了六成。不止一座糧倉如此,寨內其他幾座糧倉皆是如此。他怒極,雙目猩紅迸發出駭人的殺意,胸臆有忿火灼燒舔舐。然而這還不夠,還有更壞消息接踵而至。
“報——庫房,庫房遭竊。”
東藩賊的庫房自然是放戰利品的地方。
除堆積如山的各式農具兵器,還有他們經年積累的財寶,也都讓殺千刀的賊人搬走了。大頭目只覺天旋地轉,殺意讓他思緒前所未有得清醒:“查!究竟是誰有膽子在太歲頭上動土!今日是誰值守?可有歹人接近?”
他更想一刀子劈了監管不力的廢物。
奈何抖成篩糠的廢物是他妻弟。
他這邊被竊數目巨大,說是元氣大傷也不為過,更讓他忌憚的是從始至終還未發現歹人蹤跡,天曉得對方什么時候再來光顧。要是他一怒之下殺了妻弟,反而惹怒岳家。
暫且留著這個廢物,先調查清楚。
大頭目妻弟顧不上地上砂礫,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額頭抵著冰涼碎石,心中絕望,他感覺自己有一點兒死了,懊惱為何是今天出事。
要是提早一天或者晚上一天也好啊。
偏偏在今天。
大頭目為何篤定是今日被竊?
因為昨日剛命人清點各處。
調查起來也不費勁,根本沒什么可疑人員靠近這些地方,更別說大張旗鼓將東西搬運出去了。倒是傳聞中能隔空攝物盜竊的人可以,但他們一人一回又能偷走多少斤呢?
想要搬走失竊數目?
敞開大門讓他們進進出出,也要數千人。
這有可能嗎?
“將軍,近日還真有外人來過。”大頭目身邊一人想起來什么,湊近前跟他耳語。
大頭目神色陰晴不定。
他繃緊面部肌肉,咬牙:“將人喚來。”
沒說將人綁了押過來,因為對方也有一身武力,要是在營寨內動手,己方固然能將對方圍殺于此也要付出不小的代價。大頭目突然出聲阻止道:“慢著,還是我過去。”
庫房遭竊還是小事,財寶還能打劫。
糧倉遭竊卻是關乎營寨生存的大事兒。
天災人禍的當下,即便他們這一支東藩軍在分家的時候得了不少遺產,也不能坐吃山空。萬一糧倉失竊的消息傳出去,其他東藩軍勢必會趁人之危。肉再少那也是肉啊。
這消息不能散出去,要捂住!壯漢這邊還不知發生了什么事,只知東藩軍的大將軍過來,讓他擔心此前商定的事情是否生出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