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完全就是惡性循環啊。”
張泱莫名覺得美味的丸子也失了味道。
樊游:“惡性循環?”
張泱道:“事物互為因果,循環不止,情況越來越壞的意思。本來就因為天災一事搞得民怨沸騰,死傷無數,十分之一的普通人背負‘列星降戾’,也算是活下來了。本來也算是一件好事,畢竟好死不如賴活著,可這些人又可能失控,傷害更多普通人。”
事情根本沒有朝著好的方向發展的跡象。
張泱腦中靈光一閃。
“若不干預不制止,正常的普通人會越來越少,背負‘列星降戾’的人就會越來越多,也就是‘鬼’越來越多。要不了多久,‘鬼’反而成了正常,人反而變為異端。”
正常人真不會受到進一步迫害嗎?
家園支線地圖也是仿照人類社會創造出來的世界,這里的npc應該也有人類社會性動物屬性,他們天然也會有獲得認同、找到歸屬群體的需求,排斥與群體不同的存在。
正常人為多數的時候,正常人才是“群體”,“鬼”為多數,則正常人就是異端,異端不僅會被排斥還會被不遺余力邊緣化、鏟除。
“這個世界最后會只剩下‘鬼’嗎?”
張泱一句無心之,惹得幾人沉思。
這個問題也是他們潛意識規避的“禁忌”,能不提就不提,只是沒想到會被點破。
樊游率先打破僵局。
“我從不認為自己有異于常人。”有些人淋過雨會去撕碎別人的傘,樊游屬于自己淋過雨就希望天晴的人,“而且除非人族不再繁衍,不然這世上總會有新的人誕生。”
只剩下“鬼”就意味著人族完蛋了。
不過,主君的擔憂也不是沒道理。
樊游情緒剛平復,關宗眼疾手快將樊游放下去的蝦滑全部夾到自己碗里,愣是一塊也沒給他留下。樊游用漏勺找了找,怒目而視。
關宗賤兮兮揚起唇。
伸出舌頭將蝦滑來回舔了一遍。
最后舌頭一卷,津津有味地嚼吧嚼吧。
樊游:“……”
一息過后——
關宗又被星芒鎖鏈五花大綁,眼睜睜看著樊游慢條斯理往銅鍋放蝦滑,什么羊肉牛肉鴨血腐竹豆皮牛肉丸……統統跟他無關。關宗氣得老臉漲紅,恨不得活撕樊游解恨。
關宗讓濮陽揆幫自己脫困。
濮陽揆:“你剛才也把我惡心到了。”
關宗又氣又怒又無可奈何。
但好在樊游點到即止,饞了關宗不到一刻鐘就將人釋放出來。關宗抓起碗筷狼吞虎咽,心里憤恨地想著一口也不留給樊游幾人。
這一頓,銅鍋的清湯加了十幾回。
張泱最后清點一番,批發的火鍋預制菜這一回消耗掉了十五大包。關宗意猶未盡地抹了抹嘴:“灑家這輩子也沒吃過這么好的。主君,咱不會這次吃完就沒下次了吧?”
張泱道:“那不會。”
她游戲背包還有好幾組。
關宗:“哈哈,那就好那就好,為了這口吃,灑家這輩子也要像鬼一樣纏著你。”
張泱:“……”
npc恩將仇報還有沒有人管了?
關宗一邊打嗝一邊遺憾嘆息,偷偷摸摸用余光觀察張泱反應:“可惜啊,無酒。”
“酒?”
“主君也有?”
“那必須要有的。”
“嘿嘿,給灑家一口嘗嘗。”
酒水在游戲中應用很廣泛,一些增益食品藥物的制作都離不開不同品種的酒水。觀察樣本們在某些特定淪陷區還需要飲酒增加buff,張泱這種常年在淪陷區打小怪的尸販子,自然不可能不準備足夠的酒水。不過,婉拒。
“不給你。”
關宗面露訝異,似乎沒想到張泱還會吝嗇一口酒水。從這位奇怪主君這幾日的表現來看,她對身外之物并不吝嗇。說得好聽是仗義疏財,說得難聽就是富人家的二世祖。
俗話講就是崽賣爺田心不疼。
關宗:“為何?”
張泱漠然直:“太貴了,不給。”
不管是玩家去npc手里買現成的酒水材料,還是自己用材料釀造酒水,成本都不算便宜。一壇酒水價格能買一百大包火鍋配菜。
關宗:“……”
沒討到酒水其實沒什么,但被這么直白拒絕就讓關宗下不來臺,生出幾分不爽。她手里的酒水是瓊漿玉液啊,自己一口都討不來?
本來也沒真想喝,現在是非喝不可了。
他笑得咬牙切齒:“灑家回頭跟你換。”
“你要拿什么跟我換?”
關宗冷笑:“自然是值錢人頭,軍功!”
張泱掏出一罐子腰果,扭開蓋子,戳破密封,先給師敘投喂一顆:“誰的人頭?”
關宗挑眉道:“盤桓在東藩山脈的東藩賊的人頭,怎么樣?一顆人頭換你一壇。”
張泱根本不感興趣。
濮陽揆跟樊游非常感興趣,二人在暗中隱晦交換視線——他們第一天就懷疑關宗的來歷,知道這老東西有問題,卻不知他是什么出身——這次提到的東藩賊,怕是線索。
“不感興趣,我要人頭作甚?”
人頭根本沒價值。
關宗逆反心思上來:“這可是東藩賊的人頭,東藩賊知道嗎?盤桓東藩山脈二十多年的反賊勢力。仗著對東藩山脈的熟悉,流竄劫掠山脈附近郡縣。據說,東藩賊可是攢了一筆富可敵國的財富,又養著精兵強將,一伙賊人在山中過著土皇帝的逍遙日子。”
張泱挑眉:“富可敵國?”
關宗噎了一下,下意識想到張泱那堆東西,那堆東西要是擱在懂行的人手里,打仗如魚得水。除此之外,張泱還攜帶不少純度驚人的金塊。雖不知具體數目,但也不少。
不過——
關宗哼道:“絕對比你富裕。”
“說得好像你看過雙方真正財力。”
“灑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消息渠道?你是不是想說你有個朋友就是東藩賊,掌握的消息絕對真實可靠?”張泱說了關宗的臺詞,她饒有興致看著關宗頭頂閃爍不斷的名字,“觀察樣本們說過,一般來說‘我有一個朋友’就等于‘這個朋友就是我自己’。你萌生殺意,是準備殺我了?”
關宗頭頂閃爍的名字瞬間定格回黃名。
其他的,關宗還沒多大把握,不過有一點他能肯定,張泱對待對她萌生殺意的人都不客氣——誰會拒絕伸到面前的脖子呢?張泱不會拒絕的,所以姓蔣的蠢貨死得最早。
關宗訕笑打哈哈。
“怎會?灑家說了要一輩子追隨主君。”
張泱扯出一抹怪異的笑。
“這回不是像鬼一樣纏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