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宿這般瞧我作甚?”完成一樁心事,縣令人逢喜事精神爽,連帶那股郁悒多年的窩囊氣都散了點,“你我之間,無話不談。”
杜房皺眉問:“你究竟要做甚?”
縣令:“你也看到了,走到這一步已經上了賊船,那就破罐子破摔。東宿不也贊同嗎?東藩賊是一處心腹大患,若能借她之手鏟除,對天籥諸縣是一樁天大喜事。她要是連東藩賊都能解決,你我選她又有何不可?或許這就不是一艘賊船,是一艘龍舟了!”
杜房:“她手中連像樣兵馬都沒有,靠赤手空拳降服東藩賊?你太急于求成了。”
“這不是你我該擔心的。”
杜房:“……”
“本事在她身上,不在你我身上,不該你我擔心。要天籥諸縣,該拿出真本事。”
杜房:“……”
縣令又道:“她手中雖無兵馬,卻有一技之長,確實能給東藩賊帶去沉重一擊。東藩賊失了全部儲糧,這伙賊人還能藏匿山中多久?即便劫掠到咱頭上,閉城不出也能拖上一拖,而東藩賊卻是拖不了,不管怎么看都不虧。”
東藩賊不滅也沒事,本縣沒了霸占絕大部分的士紳毒瘤,本縣未來也會越過越好。
杜房:“你自己把握好分寸。”
張泱回去跟樊游等人商議東藩賊一事。
樊游一聽就摸清縣令的小算盤,心里不是很想如了縣令的意:“若要立足天籥,東藩賊確實是避不開的。只是主君根基尚淺,不如先經營好當下,攢些家底再圖其他。”
這件事情是關宗挑起的,他承受樊游跟濮陽揆雙重壓制,想插嘴也插不上。濮陽揆的態度也跟樊游差不多,她更傾向于先整頓,再招兵買馬。東藩賊是要剿,不是現在。
除此之外——
“……徐九思說東藩賊會趁亂蠱惑人心,可真要有暴亂,主君又如何分辨誰是東藩賊的人?”一旦走錯,那會浪費不少寶貴時間。
亂世勢力更迭太快了。
慢人一步可能就是死亡。
張泱:“我能分辨。”
這還要歸功于游戲制作人偷懶,他們給npc取名都有幾個特點,哪個勢力就標上某某勢力的前綴。城中收納的難民就是某某地/某某村的難民,極個別特殊的難民會有個人特點。也就是說,東藩賊混入難民之中,張泱一眼就能看到他們頭頂東藩賊字樣。
找到人,混進去就容易許多。
張泱擲地有聲道:“又不是不能同時進行。成年人不做選擇,兩個都要。這點工作效率都沒有,那跟摸魚混日子有什么區別?”
濮陽揆:“……”
樊游:“……”
關宗心里笑開花,面上卻要裝孫子。
張泱來之前已經將系統日志記錄下來的對話反復咀嚼過了,對這段劇情有了大致的了解:“若能從東藩賊手里撕一塊肉下來,正好武裝自身,用以壓制天籥本地兵馬,有利于咱們掌控話語權,真正坐實郡守的身份。除此之外,還能利用東藩賊背個黑鍋。”
“背黑鍋?”
“我們的任書不是從叛黨手里搶來的?為何不能栽贓嫁禍,讓東藩賊跟叛軍狗咬狗?兩頭騙也不是不行。在東藩賊這,我們是叛軍要來搞他們的,在叛軍這,是東藩賊膽大包天動了他們的人……我們不承認也不否認。”
“說易行難,主君可有把握周旋?”
還是周旋在兩支不好惹的勢力中間。
張泱道:“這當然要叔偃你來。”
智謀93的人又不是她!出謀劃策更不是她的長項,那是樊游的看家本領。她作為主君,只需要告訴其他人大致方向不就行了?
樊游:“……”
他欲又止,最后還是化作一聲嘆息。
罷了罷了,先去摸清東藩賊的底細也可以。計劃步驟被提前,并未影響整體布局。
“關宗與君度留下,盯著杜東宿等人。”本縣暫時可以算作大本營,稍加運轉可以給張泱造勢,在民間爭取不小的威望,“君度,你回頭去跟徐縣令要一份各家名下田莊的賬冊。這些東西我們可以不要,但名聲必須拿到。”
田產從誰手里分出去,很重要。
縣令沒做什么還想吃下名聲的好處?
世上哪有這么好的事情。
讓濮陽揆去做,既有利于張泱,也有利于濮陽氏重新打響名聲。濮陽揆本身就是當過郡守又帶過兵的人,這些交給她最合適。難民安頓之后,她還能趁機物色一些人手。
濮陽揆道:“交給我便是。”
“那為何讓灑家留下?灑家對東藩山脈也有些了解,帶灑家過去不是更加穩妥?”
關宗不滿自己是被留下的一個。
張泱能打,可樊游是個走路都懶的文人,肯定沒自己好使。要是行蹤暴露,他好歹還能幫張泱擋一擋:“莫不是還在戒備灑家?”
樊游:“嗯,你說對了。”
關宗:“……你!”
其實樊游這個安排也有他的苦衷。
他不是真的懷疑關宗,也猜出關宗大概率跟東藩賊有矛盾想借刀殺人,讓關宗跟張泱一起混進去會更好。奈何樊游離不開張泱太遠,東藩山脈遼闊,鬼知道東藩賊的老巢在哪?
萬一超出極限距離,樊游的列星降戾就會發作。別說輔助,他沒添亂都是好的。
關宗扭頭問張泱:“主君,依你看——”
張泱回過神:“商量好了?”
關宗:“……”
張泱道:“商量好了就散會吧。”
她揉了揉疲累的眼睛。
游戲劇情的對話太多了,系統日志刷刷刷都是文字內容,張泱一開始還能認真聽,認真思索,但撐不了多久就開始犯困,精神不濟。
剛剛要不是強撐著,她都要睡著了。
嘖——
她討厭游戲劇情。
為什么不能給她一個一鍵跳過!
說來也神奇,剛說完散會,有些困乏的大腦立馬精神,頭不昏眼不花,困意全無。
關宗:“……”
幸好他沒什么多余要求。
不然攤上這種主君,真眼前一黑又一黑。
樊游推著輪椅經過他身邊,冷漠地敲打道:“如果你的目的只是借刀殺人,幫你報仇,最好摒棄多余的奢望,不要得隴望蜀。”
關宗沒好氣道:“……灑家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