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思敬看著她,“侯府與貴府議親之事,以三姑娘的聰慧想必已看出端倪,這并非簡單的兒女婚事。”
韓勝玉挑眉,“那又如何,侯府總不能強買強賣。這婚事侯夫人看中了難不成就非成不可?”
“思敬是個庶子,能在國子監安心讀書,考取功名,全賴嫡母‘寬厚’。”他語氣平靜,卻特意加重了“寬厚”二字,“嫡母所命,不敢不從。與貴府結親,是嫡母的意思,也是……某些人的意思。”
“某些人?”韓勝玉放下茶盞。
唐思敬沉默片刻,終于吐出一個名字:“紀潤,紀少司。”
亭中一時寂靜,只有風過花枝的簌簌輕響,和炭火偶爾爆出的噼啪聲。
“二少爺,想要什么?”韓勝玉緩緩道。
“三姑娘也是庶出,但是卻比我運氣好。我不想只做一個傀儡,我想做個堂堂正正的人。”
韓勝玉聞笑了笑,“運氣這種東西,我向來是不信的,我以為二少爺這么多年寒窗苦讀,也定能明白這個道理才是。”
唐思敬臉上的笑容一僵,隨即臉色一變,“三姑娘說話總是一語驚人。”
“時間有限,有話直說吧,你也不想被人發現你我在這里說話是不是?”
“……是。”唐思敬嘆口氣,“我與黃大人有一面之緣,曾聽黃大人提起三姑娘贊不絕口,今日與三姑娘一見方知黃大人所非虛。”
黃謙?
韓勝玉不知唐思敬怎么忽然提起黃伯伯,她心中起疑,面上卻只笑而不語,顯然不接這個話茬。
唐思敬似乎也不在意她接不接話,接著往下說道:“三姑娘,我知道如果有誰能阻止這門親事一定是你,我希望你相信我,即便是有所圖,我也不會傷害令姐。”
見韓勝玉還是不語,唐思敬苦笑一聲,“我與你說實話吧,這門親事被紀潤盯上,今日不是我,也會是別人,總之韓二姑娘的婚事一定會落入他的掌控中。我與韓姑娘有合作的誠意,所以令姐嫁給我,總比嫁給一心為紀潤所用的人好,是不是?”
韓勝玉看著唐思敬,“不是被紀潤盯上,是被東宮盯上了。紀潤不過是東宮的一條狗,二少爺能與紀潤周旋,那么敢與東宮周旋嗎?”
唐思敬臉色瞬間就變了。
韓勝玉站起身,“二少爺,錢與權,你想兩手都要抓,那就得有兩手都要硬的本事,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三姑娘誤會了,我若是沒有誠意,就不會與你說這些話了。”
“也是,秀才之上還有舉人,舉人之上還有進士,中進士還不知哪年,自然是先把錢攥手里。二少爺,果然是個聰明人。”
“三姑娘這般想,也是人之常情。我最終只是想脫離侯府的掌控,能得自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即便是與貴府的婚事不成,也不是沒別的法子,只不過多花費些時間罷了。”
唐思敬見韓勝玉依舊不語,繼續說道:“可令姐的婚事被人盯上,以韓家如今的地位,即便是三姑娘再聰慧,也無法斷定每一個來提親的人跟紀潤有沒有關系。難不成因此,你要讓你的姐姐終生不嫁?”
“三姑娘,不是誰都有與你合作的想法,至少我能保證令姐嫁給我,只要她與我夫妻一心,我就能保她一世無憂。可令姐嫁給其他人,那就不好說了。再說,韓家還有一位未出閣的姑娘,不是嗎?”
韓勝玉冷眼看著唐思敬,這人是個極會談判的人,難怪東宮與紀潤會挑中他。
韓勝玉嗤笑一聲,“難道這天下的男人都聽命于東宮與紀潤不成?且不先說天下,便是這金城,也不是太子的一堂,靖安司能讓紀潤只手遮天?二少爺,不必出恫嚇我,我這人不吃軟也不吃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