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猛小心翼翼地扶著陳月娘,仿佛她是一件易碎的珍寶般,語氣都帶著前所未有的緊張:
“月娘,從明日起,軍醫局那邊暫時就不要去了!你得好好在家休養,萬事,以身體為重!”
陳月娘見他如此緊張,心里甜滋滋的,嘴上卻嗔怪道:“哪有那么嬌貴?這才剛開始,不礙事的。”
秦猛卻不管,依舊絮絮叨叨地叮囑。
這時,他敏銳地注意到,一旁的林婉兒雖然臉上帶著真誠的笑容,但眼底深處,卻有一絲難以掩飾的落寞一閃而過。
秦猛心中了然。回到屋內,先卸去甲胄,舒舒服服泡了個熱水澡,洗去一身風塵疲憊。
他換了身常服出來,等著用晚飯時,見林婉兒正獨自在門口侍弄幾盆花草,背影顯得有些孤單。
“哎,有些事躲不了,那就坦然面對。”
秦猛覺得自己的身份提高了,也不好拖著人家姑娘,大步走了過去,輕聲道:“婉兒。”
林婉兒聞聲轉頭,臉上已恢復平靜,微笑道:“呀!秦大哥,姐姐有喜,真是要恭喜你了。”
女人由衷的祝福,
卻難掩那一絲淡淡的苦澀。
秦猛看著她,突然直不諱,聲音溫和卻堅定:“婉兒,我的心意,你早該明白。以前是邊境未穩,自己只是個小知寨,許多事不便,
如今我好歹也是朝廷安北將軍,是四品武職,又是虎賁軍偏將,手握兵權。雖說是個武夫,但也算好人物,想你父親應該也不至于太嫌棄。
過段時日,等局勢稍穩,我便正式請人上門,向你父親提親。”
“啊?”林婉兒猝不及防,美眸瞬間瞪大,失聲驚呼,手中的小花剪“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這聲驚呼驚動了伙房里的人,秦小蕓和丫鬟王艷同時探出腦袋,好奇地問:“怎么啦婉兒姐?”
“沒…沒…”林婉兒這才回過神,意識到秦猛說了什么,剎那間從臉頰紅到了耳根,羞得無地自容,連話都說不出來,跺了跺腳,轉身就像一只受驚的蝴蝶,飛快地跑回了自己房間。
留下秦猛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嘴角不由露出了一絲溫和的笑意。
而伙房門口,秦小蕓和王艷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喜和調侃的光芒。
后院之中,溫情彌漫,卻又暗流涌動,別有一番滋味。
晚飯時分,廳堂內飯菜飄香,氣氛熱烈。
秦猛卸去戎裝,一身常服,更顯英武挺拔。他坐在主位,繪聲繪色地講述著此次冀州之行的見聞,特別是那場驚心動魄的比武大會。
“…那鎮北軍的將領,使得一手開山斧,勢大力沉,等閑人近不得身。不過,咱們虎賁軍的兒郎也不是吃素的,趙大哥家傳的回馬槍,虛實相間,最后瞅準一個空檔,槍出如龍,點到即止,贏得是干凈利落!”
秦猛說得興起,還比劃了個收槍勒馬的動作。
“哇!大哥,后來呢?咱們贏了多少場?”秦小蕓聽得兩眼放光,迫不及待地追問。一旁的王艷和小蔓也屏息凝神,生怕漏掉一個字。
秦猛笑著呷了口酒:“自然是勝多負少,給咱們虎賁軍掙足了臉面。冀州遠離邊陲,甚為繁華,商路通達,此次也與幾位大商賈談了談,日后咱們軍寨的毛皮、藥材,不愁銷路了。”
席間歡聲笑語,唯獨林婉兒一直微垂著頭,臉頰上的紅暈自回來后就沒完全褪去。她聽得極其認真,纖長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
但每當秦猛的目光不經意掃過,她便立刻低眉,眼觀鼻、鼻觀心,連夾菜都帶著幾分慌亂。
細心的陳月娘察覺了她的異常,放下筷子,關切地問道:“婉兒妹妹,可是身子不適?我瞧你臉色時紅時白的,飯也用得少。”
林婉兒像受驚的小鹿,猛地抬頭,對上陳月娘擔憂的目光,又飛快地瞥了一眼正含笑看她的秦猛,臉上更是燒得厲害,連連擺手:“沒、沒有!月娘姐,我沒事……許是,許是今日天氣有些悶。”
她急忙岔開話題,“對了,月娘姐,這幾日軍寨可熱鬧了,來了好多商隊,榷場里人聲鼎沸,貨物堆積如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