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終究慢了一步,傳到了陛下的耳中,否則也不會有這些麻煩事。”
高陽看向柳大山,非但沒有動怒,相反笑容越發濃郁,“柳家主很誠實,本官對這樣的談話,十分滿意。”
“草民此行,帶著最大的誠意前來,并且在高大人面前,說謊和遮遮掩掩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柳大山笑著回道。
并且,柳大山還補了一句。
“高大人,你意下如何?”
高陽先是沒說話,而是抿了一口滾燙的茶水,接著才開口道,“本官雖貪財,但說句十分欠打的話,現在錢對本官來說,不過是數字的大小罷了。”
“此事顯然十分麻煩,這個籌碼還不夠。”
“并且本官喜歡聽故事,這育嬰堂的由來,本官便挺感興趣。”
高陽一臉認真,不似開玩笑。
柳大山聞,表情不禁一變。
但也僅僅只是一變。
轉而,他便朝高陽笑著道,“草民帶著最大的誠意,既然高大人想聽,那草民自當知無不無不盡!”
“本官愿聞其詳。”
高陽盯著柳大山,一雙眸子極為深邃,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手指輕輕敲打桌子,等著柳大山開口。
柳大山眸子帶著一抹追憶,隨后幽幽開口道。
“草民自幼家窮,雖有鴻鵠之志,但終究抵不過碎銀幾兩,每日拼了命的干活,卻也只夠溫飽。”
“草民不服,我自命不凡,憑什么一輩子過這種起早貪黑,卻只夠溫飽的生活,我立誓要出人頭地,成為顯赫一方的富商!”
“幸好,老天對我不俗,草民年輕時,這張臉極為俊朗,這說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高陽點點頭,眼前的柳大山雖人至中年,但卻依稀能看到年輕時的不俗。
“吃軟飯,這有何不好意思的?年輕不知軟飯好,錯把志氣當做寶,若不是出身顯赫,本官也想吃軟飯。”
“軟飯?”
柳大山先是一愣,隨即笑了。
“高大人說的對,就是吃軟飯!”
“草民自顧自導了一出地痞為難,草民再挺身而出的戲碼,被揍的極慘,成功吃到了軟飯。”
“之后靠著這筆錢,做起了買賣,賣糧、賣布,因為夠勤勞,也會為人,所以生意也漸漸做大了。”
“但很快,草民便意識到了問題,這世道靠的不是本事,而是關系,可草民一介貧民出身,縱然賺了一些銀子,但依舊難以跟那些真正在此地盤踞數百年的豪門大族攀上關系!”
“但草民知道,若是能從這下足功夫,草民才能完成真正的跨越!”
高陽笑容消失,手指敲打著桌子,他淡淡道,“所以你便盯上了育嬰堂?”
柳大山眼中出現了一抹狂熱,手中念珠撞擊的聲音越來越響,他重重點了點頭。
“不錯!”
“配冥婚乃是大乾自古以來的習俗,在豪門大族眼中,更是如此,可縱然是豪門大族,也面臨一個問題!”
“那便是難以尋找合適的孩童,對普通的賤民來說,有的配就不錯了,但對世家大族來說,那些幾天內腐爛,死狀可怖的孩童,如何配得上他們?”
“一些事,他們不敢,因為代價太大,但只要有需求,那就會有驚人的利潤!”
陳勝和綠蘿聞,臉色難看。
但高陽十分鎮定。
柳大山繼續道,“十年前,整個睢陽郡遭遇大災,各地世家紛紛搭建粥鋪,但那碗里的粥,如清水一般!”
“我意識到機會來了!”
“我搭建粥棚,并且鍋里的粥比他們粘稠十倍,一時間,百姓蜂擁而至,我一邊派人暗中宣揚義舉,令別家米鋪將糧價拔高,再略微抬高自家糧價,流民都說我良心,紛紛前來我的米鋪購買。”
柳大山笑了,臉上滿是嘲弄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