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什么?”池老師反問,“擔心那個畜牲死不了?”
“……你就不擔心溫璨?那可是你女兒唯一的孩子!”
“可我女兒已經死了!”
夜色里,這到處都是生活痕跡的老舊房屋中,一向佛系文雅的老人陡然露出赤紅猙獰的面孔,“我唯一的孩子已經死了!我唯一的愛人也因此早早去世了!我現在只擔心那個畜牲還能好端端活著!他在這世上多活一天我的心就在油鍋里多煎了一天!”
“……所以,你是同意溫璨去親手殺了他的?”孫院長有些愣怔。
電視還在播放那場直播。
室內只開了一盞很暗的燈。
夜晚透過窗欞渡進來,在沙發、茶幾、和那些到處都是照片上,留下深深淺淺的陰影。
老人溝壑縱橫的臉也半埋在陰影中,說話時像一尊蒼老而堅硬的石雕:“我沒有同意,但我也沒有反對――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孫院長看著他的反應無比驚訝,聲音也不由得大了起來,“就算他沒告訴你你也肯定猜到了!可你從來不勸他?你發自內心地贊同他的做法?!”
“我說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池老師沒什么表情的重復。
孫院長猛地站了起來:“你這樣縱容他難道就不怕你女兒責怪你嗎?!”
“我再說一遍。”池老師下頜上繃起兩條筋,幾乎是從齒縫間逼出聲音來,“我女兒已經死了,死了,死了!她是一個無神論者,我們一家人都是無神論者,我們相信人死了就是死了,沒有靈魂沒有輪回沒有地下的再見!你知道什么是死嗎?死就是終結就是消亡就是徹底的灰飛煙滅!所以!”他深吸一口氣,“她沒有責怪我的機會了,而還茍延殘喘的我,只想看著那個畜牲以最凄慘最可怕的方式去死。”
“……那溫璨的未來呢?”孫院長不可置信道,“溫璨也還活著!他還年輕!他才三十歲都不到就要變成殺人犯了嗎?!”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