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溫璨面前，盯著他說：“不如我把她抓來，把她畫畫的那只手給砍掉，你是不是就能按照你原本的計劃――”

話沒說完他已經被溫璨抓著衣領一路撞開雜物狠狠撞在了墻上。

砰的一聲――

厚重的灰塵飛撲而起。

外面光線越來越暗。

廠房和荒草都在逐漸降臨的夜幕中支出尖銳的黑影。

巨口般的方形空洞中，溫璨一只手死死掐著陳嶸的脖子，直到他臉上漲紅，脖子上青筋鼓起，才慢慢發出低而清晰的字句：“小心說話，不然我會先砍了你的手。”

陳嶸顯然毫無戰斗力，被掐著脖子只能拼命拍他肌肉緊繃的小臂，擠出嘶啞至極的嗓音：“知道了……知道了……”

溫璨這才緩緩松手。

陳嶸捂著脖子躬身拼命咳嗽起來：“好歹也是你半個師兄……你可真是……”

溫璨眼皮都沒動一下。

陳嶸緩過來后氣喘吁吁坐在了地上，驚起滿地灰塵也不管。

許久的沉默后，陳嶸抬起頭，突然另起了話題：“你還記得這里吧？這片廠區，本來已經被老師規劃好了用來做實驗室，她當時是怎么打算的來著？圍繞著中心實驗室，再慢慢蓋樓，直到建起一片劃時代的數字樂園。”

他環視四周滿是蛛網的灰暗墻壁，眼底寫滿了隔世的憧憬：“我和游梵當時就在這里聽著她說，后來我還時常夢到那個場景――因為太讓人向往了，僅僅是聽著那些沒有細節的藍圖，我就已經迫不及待，向往至極，那時候我們是如此相信那個未來――我們相信那個未來一定會到來的，因為老師就是那樣的人，無論是能力、智慧，還是信念、耐力――她什么都有，她什么都可以做到。”

“……”溫璨的手痙攣一般收縮了一下。

而陳嶸恍若未覺，他眼底覆著薄光，像是還徜徉在那個想象中的世界里。

“所有認識她，了解她，被她幫助，被她拯救的人，都同樣相信，她可以達成任何她想要的未來，我們也同樣期待著，同樣做好了準備要為那個未來而拼盡全力――你知道嗎溫璨？不，你知道，你才應該是比誰都知道的人。”

陳嶸倏然轉頭看向溫璨：“老師的死，不僅僅是一條生命的消亡，還是一項偉大事業，是一個閃閃發光的靈魂，是一種未來的消亡――你是她的兒子，你應該比誰都清楚這一點，你也應該比誰都清楚，她有多么珍視她的夢想。”

他撐著膝蓋慢慢站起來，拍了拍腿上的灰，抬頭直視溫璨的眼睛：“所以，你也應該比誰都更明白，殺死了這樣的老師的溫榮――到底值得一個怎樣的結局。”

“不是嗎？”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