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木沉默無,周郎童心亂如麻。
“你怎么還沒入二境?”
沉默了片刻,李子冀忽然抬手拍了拍周郎童的胳膊,讓其手里端著的小碗險些掉在地上,只不過這一次周郎童并沒有狠狠地瞪李子冀,也沒有說什么不用你管之類的話,只是如實回答:“隨時能入二境,等離開長安之后再破境,省的打擊到果果。”
周郎童的性子如何呢?
小時侯的他總是扮讓老成,希望別人能夠將他看作是大人,或許是這樣的心態造就了其有些傲嬌的性子。
明明心里對李子冀尊敬崇拜至極,表面上卻又死活不肯承認。
明明私下里將李子冀這些年的詩詞文章倒背如流,當著外人的面前卻最多只是斜瞥一眼。
如今或許是離別在即,或許是因為儒圣的事情導致其六神無主,面對李子冀的時侯就收起了這些遮掩,只覺得一通坐在這石階上,一通坐在這門檐下,能夠讓他感到心安。
“其實生老病死是常態,你可以難過,但不能無措。”李子冀輕聲說著。
周郎童碗里的面條已經吃光了,他呆呆的看著雪花飄落,道:“我只是有些害怕。”
害怕這兩個字,這些年來是第一次從儒山小公子的嘴里說出來。
他自小就被譽為是儒山未來的掌教,是儒山未來的希望,以前因為儒圣還在,他可以將這些話當讓是贊譽引以為豪,可如今,他忽然覺得這些話一句句重如山岳,壓的他難以承受。
李子冀道:“你想的太多。”
周郎童不明所以。
李子冀朝著遠處的老貓招了招手,老貓像是一陣風似的滾了過來,李子冀輕輕摸著它的腦袋,說道:“其實很多年前我就想過要養一只貓,只要一想到如此可愛的小家伙朝著你撒嬌就覺得特別開心,仿佛能夠驅散一切的煩惱。”
“可我每當有這樣念頭的時侯,就會想如果貓夭折了怎么辦,生病了怎么辦,不可愛怎么辦,要幫它洗澡,帶它玩耍,各種各樣的事情就都出現在了的心里。”
“這些事情太多,多到了想一想就覺得累的程度,所以我要養一只貓的念頭始終沒有實現過。”
說到這里,他撓了撓老貓的下巴:“不過后來這肥貓莫名其妙就成了我們家的一員,現在雖然太胖了一些,又大了不少,但也確實挺可愛的。”
周郎童漸漸好像聽懂了。
李子冀教導道:“別人認為你是未來,你也知曉自已是未來,可你之所以會憂慮痛苦無措,是因為你想的太多,想的太遠。”
“你認為自已應該扛起儒山,可那也是幾十年之后的事情了,你想的太遠,將幾十年后的責任壓在了你今天的肩膀上,所以才會感到迷惘,困惑。”
周郎童眼中的神色漸漸變得鮮明起來。
李子冀看著他,微笑道:“你可以想得多,但你不能想得太多,因為你是未來,不是現在。”
周郎童豁然開朗。
東方木坐在二人中間不停頷首:“那我是不是現在?”
李子冀嘲笑道:“畫圣是現在,你只是過路人。”
東方木大怒。
周郎童放下了碗筷,雙手撐在身后仰頭看著天空,覺得這場雪下的如此寒冷,卻又如此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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