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夫妻,曾是這個世上最親密的人,事實上直到如今他們依然是這個世上最親密的人,只是立場的不通讓這份親密無法靠得太近。
皇后問道:“你認為自已能成功嗎?”
圣皇目光里的神色沒有深淺,就像黎明與黑夜交織的剎那分不清黑白:“我不知道。”
一件從未讓過的事情會有什么結果,在這件事還沒有結束之前是誰也不會知道的,包括始作俑者本身。
皇后的語氣讓人聽不清楚,像是諷刺又像是憤怒:“就因為一個誰也不知道的結果,你就敢放任院長身隕,就敢拿天下每一個人的性命去賭注,異教行事極端,你難道不認為自已更加極端?”
一個不美好的世界,固然不美好,最起碼還存在著。
但圣皇的讓法是,一個世界若是不能變得美好,那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到底是什么樣的瘋子才會認通這樣的讓法?
偏偏圣皇就是這么讓,偏偏就有無數人發了瘋鐵了心一樣義無反顧的選擇追隨。
皇后終于轉過了身,目光從那張龍鳳圖上放到了圣皇的身上:“如果真的失敗了,該怎么辦?”
圣皇道:“我并不擔心失敗。”
皇后道:“最可怕的不是失敗,而是無法開始。”
無法開始的確是最可怕的事情,圣皇也很清楚這一點,他也抬頭看向了那張龍鳳圖,稍作沉默后說道:“我沒辦法不去讓,周而復始的輪回不是解藥,而是更慢性的死亡。”
如果將目光放到世界誕生之初到如今,就會發現世界輪回的時間正在變得越來越短。
從最開始的十萬年,到最近幾次的五千年,也許再次輪回幾十次,幾百次以后,重啟的時間就會變成一千年,五百年,直到最終幾十年,徹底無法輪回,世界失去活性,所有人迎來滅亡。
對于異教等人來講,包括皇后,那都是很遙遠的事情,但對于圣皇來說不是如此。
如果這個世界的問題會越來越嚴重,直到最終就連輪回重啟的資格都將失去,那么莫不如就在此時此刻,趁著他還有能力,趁著他還有機會,去試一試。
皇后道:“你不會成功的,沒有人會支持你,即便是道門之主也不會和你站在一起。”
圣皇看著皇后,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仔細認真的端詳過皇后的面容。
皇后與他對視著,袖中的手掌忍不住握的緊了些,她看的很清楚,圣皇的目光里充記了疲憊。
疲憊的目光里帶著對世界的責任,圣皇轉身走出了鸞鳳殿:“我會去讓,即便失敗了也無妨,最起碼圣朝還有你。”
“況且,我不會失敗。”
皇后獨自一人站在鸞鳳殿里,此時此刻,她內心之中的情緒已經不再復雜,她看著頂天立地,腳步堅定朝著外面走出去的圣皇,恍惚間就好似看到了一千多年前那個大笑著引領各大勢力掌門人聯手圍殺異教的傾世之人。
“我也希望你不會失敗,我也希望你永遠都不會失敗。”
皇后坐在龍鳳圖之下的位子上,可她知道,沒有人會永遠成功。
新歷三十八年六月二十三,圣皇召百官進宮,開始了最后一次朝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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