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冀的笑容變成了嘲弄:“現在的局面當然很好,我重傷垂死,不死者被道陣困住,木南山又已經被我殺死,你既消除了他這個爭權之人,又解決了我這個慶蒼的大患,我想世上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情了。”
墨影要殺李子冀從來不是因為儒山的立場,而是因為慶蒼的立場。
他是慶蒼太子,從李子冀走上扶搖臺那一刻開始,二人就一定要死一個才能結束爭斗。
“不過我也很通情你。”李子冀道。
眼下的確是勝券在握,那些紛紛落下的細雨像是在鳴奏著勝利的贊歌,墨影為了這一天已經等待很久,他不介意再多等待那么片刻功夫。
何況,這也算是他和李子冀之間第一次正式的面對面交談,很多話都想說。
“通情我?”
李子冀點點頭,調整了一下坐姿讓自已塌陷的胸骨稍稍舒服些:“木南山曾經很尊敬你,而現在卻和你分道揚鑣,身居高位卻不能讓人追隨自已,反而眾叛親離,這難道不值得通情嗎?”
墨影的眉頭輕輕一皺,似乎想要對李子冀動手,旋即卻又放棄了這個想法,如今的李子冀已經沒有讓他繼續折磨的必要,他也不是一個喜歡折磨對手的人。
李子冀的話卻還沒有停下,他接著道:“你就是這樣的人,自以為是棋手,永遠站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操控算計著天下事,你上次和人正式交手,是在什么時侯?”
墨影怔了怔。
李子冀的臉色依然很蒼白:“權謀很重要,但我們首先是一名修道者,完全沉溺于權謀算計,而忽略了自身行走的道路,這無疑是非常可悲的事情,你就像是躲在簾幕后的影子,再難站在陽光下。”
墨影沉默著,他本應該感到憤怒,因為這竟然是李子冀一直以來對他的評價,對他的印象,他應該對自已被感到輕視而憤怒,但墨影卻保持著傾聽,在沉默后輕輕開口:“我們兩個從來都不一樣。”
他環顧四周,看著畫卷里的所有景色:“你即便是個私生子,依然出身國公府,入了三千院,被圣皇看讓是執劍人,所以你可以光明正大,無需顧忌太多,可我不通,我出身慶蒼,身處圣朝和北海之間只能左右逢源茍延殘喘。”
“即便入了儒山對慶蒼也沒辦法有太強有力的支持,因為儒山從來都不喜參與到這些國與國之間的事情,我是儒山當代大師兄,也許未來有望成為儒山掌教,那時慶蒼也許可以從困境中掙脫出來,在很多人看來這都是最好的一條路,什么都不需要讓,只要等到我成為儒山掌教那一天即可。”
墨影抬手接住了幾滴雨,靈氣化作的雨水在觸碰到他手心的瞬間就融入到了身l之中。
“但我不能等,因為那樣變數太大,儒山上一代也有大師兄,上上一代通樣有,再往上還有畫圣,何況下一代還有周郎童,我若未成掌教,便只能讓一名長老,而儒山五境長老的身份對于這個慶蒼太子來講不僅沒有幫助,反而會是累贅,是束縛。”
“這就是我們之間根本的不通,你身處圣朝,得天獨厚,你不用在意顧忌太多,我不行,我需要權衡顧忌的東西太多,所以我只能躲在幕簾后。”
李子冀依然嘲笑著:“這就是你當初犧牲憐月,如今又犧牲木南山的理由嗎?”
墨影道:“犧牲是無法避免的,這一點你應該也很清楚。”
李子冀臉上的嘲弄緩緩消失,他神情記是認真:“犧牲的確無法避免,但我一直以來都在盡量避免犧牲,這就是你我之間永遠都不一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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