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內門后那些如芒在背的目光就悉數消失,陰綿的小雨將宮殿前的石板打的濕潤,抬頭去看目光順著敞開的正門落入里面一片深邃,和上次比較起來,這一次李子冀的心里在尊敬之余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妖皇實際上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的容易相處,不經意間就早已經準備好了繩索讓你跳進去。
在這座宮殿面前,旺西收斂了笑容,低聲向李子冀問出了一個自已的疑惑:“您是從什么時侯開始確定那伙人和圣朝沒有關系的?或者說您是從什么時侯開始確定對方是北海的人?”
即便李子冀再如何聰慧,也不可能在第一時間就推測出這一切。
李子冀道:“在我剛剛聽說的時侯。”
他與李應交談中雖然全都提及不能完全排除是圣朝人的可能,可實際上二人心里全都心知肚明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尤其是李子冀剛剛才遭受刺殺,沒有拿到身份牌的妖族是不可能瞞過圣朝國運的,尤其是隱匿在長安城這樣的地方刺殺一位縣侯。
北海不可能拿得到身份牌,唯有剛剛才和圣朝簽訂了休戰協議的妖國才有可能。
從那時侯開始李子冀就意識到是妖國內部的問題,他那時侯在懷疑那伙所謂刺客是妖國在自導自演,只不過當來到妖國之后他便排除了這個念頭。
隨即他從妖皇的話里以及旺西的反常意識到了某種可能,接著再去思考就能夠推測出這伙刺客來自哪里。
“就因為如此?但北海無處不在,先前又與后黨聯手,他們想拿到身份牌應該不難?”旺西還是覺得牽強。
李子冀輕聲道:“因為我了解君上。”
天下只怕再難有人比他更了解君上了,塵世百余年里,二人看似未有交集,實際上每時每刻都在考慮著對方。
“君上安排這伙刺客只不過是想攪亂些局勢,不可能真的指望因此挑撥圣朝和妖國重新開戰,所以他更不可能會讓出去派人去圣朝刺殺我這種毫無意義的蠢事。”
旺西的腳步在臺階前停下,眼角一抖:“你這話幸好沒有讓左靈官的人聽見。”
李子冀的腳步未停,順著臺階向上,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在這一整件事情里,君上安排的一伙刺客本就是惹人厭的蒼蠅,他來這里的真正意義就是為了陪妖國唱好左靈官的這場戲。
只不過他還有疑問沒有說出口,他真的很了解君上,知曉君上讓事基本不會如此淺嘗輒止。
這伙刺客的背后是不是還有什么原因?
李子冀在心里想著,面色如常的走進了宮殿里,抬頭第一眼看過去,入目的依然是那尊大鼎。
看起來和上次基本沒什么太大的區別,似乎無論擦拭與否,這尊鼎都是這般模樣。
唯一和上次不通的是妖皇坐在高處的帝位上,黑金色的長袍垂落地上,他倚在那里,清淡的目光遙遙俯視著李子冀。
就像是二人先前從未見過。
恍惚間,李子冀抬頭去看,似是看見了天與地之間,文明興滅,萬族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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