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透過窗戶灑進房間,我從睡夢中醒來。洗漱完畢之后,肚子開始咕咕叫,剛打算去吃早飯,打開小院的門,就看到楊伯君手里拿著鋁制餐盒,神色略顯疲憊地站在門口。看我出來,楊伯君強打起精神,關切地說道:“縣長,兩份包子、小米粥。”
走近一看,楊伯君眼睛里布滿血絲,眼皮還有些浮腫,整個人看起來無精打采。我心中一緊,帶著一絲關心問道:“怎么,昨天晚上熬夜喝酒了?”
楊伯君的眼神里閃過一絲慌亂,他連忙強打精神,說道:“昨天幾個同學在一起吃飯,少喝了幾杯。”
那刻意裝作輕松的語氣,卻難掩他的疲憊。
我皺了皺眉頭,說道:“少喝幾杯,你看你的眼睛,現在都是血絲,肯定是喝到很晚吧。這樣吧,現在還不到8點,你先回辦公室休息一會。”
楊伯君卻堅持說道:“縣長,我已經休息好了。”
倆人走近,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我心中已然明了,他昨天確確實實是喝了不少酒,但我并沒有過多語,只是徑直走進了房間里。隨后,我和曉陽一起吃起了包子、喝著小米粥。小米粥熬得濃稠香甜,米粒軟糯,喝上一口,暖胃又暖心。如今,東洪縣的大街上,隨著城市的發展,賣早飯的店鋪也越來越多,熱鬧非凡,充滿了生活的氣息。吃過早飯之后,我和曉陽便各自上班。
一進辦公室,楊伯君馬上跟了上來,他拿出一份文件,說道:“朝陽縣長,這是今天的行程安排,您看一下。”我接過行程表,大致瀏覽了一下之后,心中想到工作的統籌安排,便問道:“這個行程有沒有給韓主任看呀?”
楊伯君愣了一下,馬上應道:“以前沒向韓主任匯報過。”
我思索片刻,說道:“這樣吧,彭主任不在,以后這個行程安排,還是拿給韓主任統籌一下,將會客的時間,盡量安排在早上。你讓韓主任通知一下,10點鐘開個會,就政府辦公室的同志參加。現在,把超英副縣長請過來。”
我深知,在彭主任長期住院的情況下,要明確辦公室的負責人,必須和分管領導常務副縣長劉超英通氣。
劉超英很是坦然的來到了我的辦公室里,落座之后,便將辦公室的情況與劉超英交了底。
劉超英道:“縣政府辦公室的工作千頭萬緒,小到文件的收發整理,大到政務的協調安排,每一項工作都關系著政府的正常運轉,不能沒有一個當家人來統籌全局。縣長,我同意由韓主任來臨時負責縣政府辦公室的工作,是應該明確在彭主任不在期間由韓俊同志負責,但還需要通過正式的會議來確定。
在處理好幾個文件之后,時間很快就到了10點。坐了二三十名辦公室的干部。大家三三兩兩地小聲交談著,臉上的神色比之前多了些期待和好奇。能很明顯地看出來,大家的精氣神感覺很是不錯,似乎都對接下來的會議充滿了期待。
這時,我和劉超英副縣長、韓俊副主任一起走進了會議室。三人一出現,會議室頓時就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們身上。韓俊副主任剛想坐到下面的位置,我馬上開口說道:“韓主任,來坐到上面來。”我的話語雖然平靜,但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韓俊明顯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快步走到我旁邊坐下。劉超英開始主持會議,先是進行了一番開場講話,強調了辦公室的重要性和近期工作的重點。在他講話之后,又認真傾聽了同志們三個月來的工作匯報。大家你一我一語,氣氛逐漸熱烈起來。大家反應最為強烈的就是上班時間的問題。自從實行早上9點上班,下午5點下班的制度后,大家的工作效率得到了顯著提升。
我坐在那里,靜靜地聽著大家的發,能明顯地感覺到,時隔三個月,這縣政府辦公室不僅工作效率為之一振,精神面貌也是煥然一新。大家的工作積極性更高了。
一番匯報之后,我站起身來,目光堅定地掃視了一圈會議室里的眾人,說道:“同志們,現在彭主任還在住院,縣委縣政府對彭主任很是關心,我和超英縣長也去看了兩三次,彭主任也處在好轉之中。但考慮到辦公室作為縣政府的中樞,不能沒有負責人。經過縣政府初步研究,決定由韓俊同志在彭主任住院期間,全面負責縣政府辦公室的工作。”
散會之后,會議室里便響起了一陣掌聲,似乎對于這個任命,大家并沒有太多的意外,畢竟現在縣政府辦公室只有韓俊這一位副主任,而且他在工作中的表現大家也都看在眼里。
宣讀完人員安排之后,我和劉超英便朝著辦公室走去。路上,我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馬上問劉超英:“超英縣長,這個坤豪公司退稅的事情,研究得怎么樣了?”
劉超英皺了皺眉頭,說道:“這件事情我已經給國稅局打了幾個電話,讓他們必須拿出明確的政策依據來。”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無奈,似乎這件事并不簡單。
其實,我早上已經又一次仔細研究了稅務局所說的文件,此刻便說道:“國家稅務局的文件我已經看了,文件上寫得很明確,只有銷售農資的供銷系統和農資公司才能享受免營業稅的政策。文件上也寫得很清楚,生產企業自主經營的,不能享受免稅政策。所以,超英縣長,可以把稅務局的同志通知來,讓他們給我一個解釋嘛。”
劉超英背著手,在原地踱了幾步,不慌不忙地說道:“按文件規定,那自然,這個公司肯定是不能享受退稅政策的。但是你知道,每個縣有每個縣的實際,每個縣也有每個縣的困難。當初我相信做出免稅決策的,也不是稅務局本身的意愿,肯定還是有其他原因。”
我點了點頭,嚴肅地說道:“任何原因都可以,但是必須要解釋得通。如果沒有政策依據,稅務局擅自免稅,這是要承擔國有資產流失責任的。新官不理舊賬,我可以不追究他們的責任,但是他們必須要把稅款給我追回來。”在原則問題上,我絕不讓步。
劉超英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說道:“朝陽縣長,說句實在話,從縣政府辦公會到現在,我都接到了不知道多少個電話,特別是來市計劃委員會的電話,讓我很為難呀。”
我心中一緊,馬上問道:“市計劃委員會哪位領導?”
劉超英嘆了口氣,說道:“市計劃委員會的主任韓長平主任啊,這個韓主任在電話里說這個坤豪公司是他們系統下海干部好不容易干出來的企業,系統不少家屬還在坤豪公司。如果咱們讓他們退稅的話,這個坤豪公司的經營都要陷入困境。朝陽縣長,您是知道的,這個計劃委員會是管項目和管經濟規劃的。我們已經在準備申請辦東虹電廠的事了,正在和計劃委員會的韓主任對接。咱們如果把他們給得罪了,恐怕這個電廠的事,下一步就不好辦了。”
聽完之后,我停下了腳步,心中暗自思索。韓長平打電話來干預此事,我并沒有感到太大意外,畢竟我也早就知道畢瑞豪是計委系統的干部。我心里想著,看來不能再這樣被動下去了,或許可以直接去找韓長平對接一下電廠的事。
我沉思片刻,堅定地說道:“韓主任那邊你不要得罪他,至于退稅的事情,你就往我身上推,讓他有什么事直接給我打電話。這個電廠的事情,你繼續和他對接,如果對接的過程有問題,你直接告訴我。”
劉超英有些擔心地提醒道:“朝陽縣長,你可千萬別沖動把他給得罪了呀。咱們要是得罪了他,那咱們就徹底得罪了計劃委員會,以后再有什么好事,可就不可能在東洪縣落地了。”
我語氣堅決地說道:“怎么可能會得罪他?但是,他也不可能一句話,就讓咱們把60萬的稅全部免了吧?除非他們計劃委員會以其他形式補貼給我們,不然的話,他一個電話東洪縣就要損失60萬,他的面子也太大了吧。”
劉超英尷尬地笑了笑,說道:“朝陽縣長,那我可真的就把他推到您這邊來了。”
我淡定地說道:“沒事,就往我身上推。”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