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曉婷瞅準機會,趕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句:“鄭叔叔好。”齊曉婷微微彎腰,臉上帶著禮貌的笑容。
鄭紅旗扶了扶眼鏡,這才看清是齊曉婷也在,掩飾不住內心的高興,說道:“哎呀,原來是曉婷聯系的二中啊。我還跟馬主任講呢,我老領導的愛人就在二中工作。沒想到還真是你聯系的。好啊,朝陽,一定把曉婷照顧好啊。”鄭紅旗一邊說著,一邊笑著點了點頭,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語氣中充滿了對齊曉婷的贊賞和信任。
眾人一同朝著二中走去。二中的大教室并非普通教室,倒更像是一個舞蹈教室,寬敞明亮。一推開門,墻上豎著幾面平面玻璃鏡,在燈光的映照下,反射出眾人的身影。教室中間擺放著幾張乒乓球桌,顯得格外整潔。
齊曉婷很快就聯系好了乒乓球和乒乓球拍。她手腳麻利地將球拍和乒乓球分發給大家,臉上始終洋溢著熱情的笑容。鄭紅旗書記雖然喝了些酒,但興致頗高。一開始,年輕人先上場,我和友福縣長打了一局。紅旗書記則和李叔、馬叔三人在旁邊小聲討論著什么,盧主任和董局長站在一旁,也在相互交流著工作上的事情。曉陽則和齊曉婷有說有笑,整個氛圍其樂融融,充滿了輕松愉悅的氣息。
一番熱熱鬧鬧的交流之后,鄭紅旗書記興致勃勃地要和大家打幾局。只見他將外套一脫,露出里面的襯衫,整個人顯得精神抖擻。他活動了一下手腕,拿起球拍,眼神中透露出一股自信和興奮。從八點半開始,一直打到十點鐘,乒乓球在球桌上不停地跳動,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在這寬敞的大教室里回響。好在這個教室遠離教學樓和學生宿舍,周圍十分安靜,大家都打得暢快淋漓。鄭紅旗書記時而大力扣殺,時而巧妙旋球,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笑容。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力量和技巧,最終自然是紅旗書記贏了酣暢淋漓。
打完球后,眾人各自散去,準備回家休息。我和曉陽在光明區沒有住房,自然是去熟悉的市委招待所。招待所的房間布置簡潔,一張床、一張桌子、兩把椅子,簡單而實用。
躺在床上,我將手中的報紙放下,側過身,十分好奇的問曉陽:“今天你們平安縣,縣長書記人大主任都來了,這是到底貸了多少款?”
曉陽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嘴角微微上揚,眼中帶著一絲笑意,說道:“你猜猜看。”
我伸出右手,在空中晃了晃,帶著一絲不確定,試探著說:“5000萬?”
曉陽聽聞,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苦笑一聲,臉上的肌肉微微牽動,露出無奈的神色。他一邊輕輕搖頭,一邊說道:“5000萬?你可真敢想啊!這次全市的低息貸款額度攏共才2.5個億,你覺得平安縣能獨占這么大一塊蛋糕,貸下來5000萬?這根本不現實啊。”曉陽說話時,身體微微向后仰靠在床頭,一只手隨意地搭在被子上,另外一只手捏在我的臉上,顯得很是隨意。
我眉頭緊皺,滿臉疑惑,不禁追問道:“可是聽馬叔那口氣,張口就要分我們1000萬,說得信誓旦旦的,平安縣少說也辦下來5000萬吧。”
曉陽見狀,坐直了身子,耐心地給我解釋起來:“你呀,還是不太了解馬叔這個人。他一喝了酒,就跟李叔一樣,喜歡吹牛。他倆坐一起都要黃河兩岸,劃河而治了。這次這2.5億貸款,有7000萬都被東投集團拿走了。剩下的1.8個億,要分給九縣二區這么多單位。每個縣能貸到一千多萬,那都得燒高香了。說起來,平安縣能貸到這些,還是占了東洪縣的名額呢。所以,馬叔才說你們高風亮節。”
我聽完,心里一陣失落,隨手把手中原本隨意翻看的報紙放在床頭柜上,嘆了口氣,滿臉愁容地說道:“泰峰書記又心心念念著縣里的發展,卻又舍不得投入。這么低息的貸款,多好的機會啊,就算拿回來放到銀行存著,都能轉手賺一筆利息。唉,我實在搞不懂,泰峰書記怎么就這么保守呢?不過換個角度想,也能理解,他肯定是擔心這筆錢貸了之后,拿什么去還。總不能去找下游那些用水的企業和居民要水費吧?明天我還得硬著頭皮去找東投集團談合作,現在我心里一點底都沒有,都不知道該怎么開口。”我一邊說著,一邊用手輕輕揉著太陽穴,腦海里全是水庫建設資金短缺帶來的煩惱,只覺得壓力如山。
你咋給齊永林要錢?
我這不是把齊曉婷帶來了嘛,看在齊曉婷的面子上,齊永林市長咋說也得伸手一把援手吧。
曉陽道:錯了,這么大事談感情沒用,要談錢,齊永林作為這么大的領導,咋可能因為她閨女在東洪縣,就給你們批錢干虧本的買賣,人家東投集團是企業,不是福利院,沒有完整的項目方案,看不到回報,咋會投錢給你們。你這個難度太大了!
“難度大?難度大不也得協調啊,這么大的投資,總要見收益。這水庫本就不咋掙錢,主要考慮社會效益嘛。”
曉陽聽完我的話,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絕妙的主意。不緊不慢地說道:“三傻子,你還別說,這水費說不定真能收上來。”
我一聽可以收水費,瞬間來了精神,坐直了身子,眼睛睜得大大的,滿臉好奇地看著曉陽,追問道:“收水費?怎么收?農田灌溉還是飲用水?咱們現在這供水情況,大家都習慣用自家打的深水井水,這水費從何收起?”
曉陽見我來了興致,愈發激動,一邊用手在空中比劃著,一邊詳細地給我分析:“你看啊,咱們現在縣城包括光明區,大家用的自來水,但是這自來水都是各家單位自己打的深水井抽出的地下水,然后再費勁抽到水塔上,水壓也不穩定,水費貴也就不說了,你看多少人的牙齒,都黃黃的,要是有個水廠就完全不一樣了,平水河的水,那可是好水啊,以前的時候,平水河的水,都可以直接喝。你們東洪縣有水庫啊,為什么不能利用起來建個水廠呢?建了水廠,就能統一給縣城供水,你們不久可以和省城一樣收收費了。東投集團肯定愿意投資水廠,不愿意投資水庫嘛,你仔細算算,這水費收起來,肯定比銀行利息多多了。不過,我都想不明白,你們東洪縣的領導到底咋想的,放著這么低息的貸款不要,非得找東投集團投資,反過來還得給人家錢。所以啊,你得好好琢磨琢磨,把這錢找個好出路。如果你們真能把縣城的供水問題解決了,收點水費,完全合情合理嘛。”
我聽完,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驚訝地說道:“你的意思是,把水庫搞成水廠?這倒是個新思路,之前怎么就沒想到呢!”
曉陽看我反應過來,猛地拍了下我的大腿,眼睛緊緊盯著我,說道:“對呀,三傻子,就是把水庫搞成水廠。水庫和水廠本就有相通之處,有了水庫,放著那么多水不用,養魚養鱉能賺幾個錢?賣水才是一本萬利的事兒呀。你看省城,人家那水廠效益可好啦。而且現在要是真建個水廠,不光能解決縣城的供水問題,還能解決沿線農村地區長期以來的飲水問題。你想想,當年安平鄉搞自來水試點項目,讓他們鄉拿下了多少榮譽?如果你們縣能實現全縣通自來水,那這水庫的作用可就大了去了,你在縣里的政績也能增色不少啊。以后大家提起你,都會說你為東洪縣的群眾辦了件實事嘛!”_c